「不能這麼說,機會總有的,對不對?我們可以再找投資對象。」
「失敗就是失敗,我們該檢討一下。」
「家傑累事?」家儀非常聰明懂事,「他又和那些豬朋狗友賭錢?」
「我不知道。」他望著她。
「他在紐約有班損友,是讀大學時的好朋友,我看其中沒一個是好人。他們賭得很大。」
傳宗記起在酒店大堂電梯外見到衣衫不整,彷彿宿醉未退,睡眼忪惺的家傑,看樣子是家儀所說的那樣。
「每次都是這樣子。」家儀漲紅了小臉兒,很生氣的樣子,「死性不改。」
「在香港,他很好。」
「很好,以後你就明白。」她嗤之以鼻。
傳宗很吃驚,卻不想再問下去。他不探人家的私隱,尤其家傑還是他上司。
下午,家儀終於帶他走進聞名已久,在美國大學中最美的校園。
在一個美麗的湖邊,不規則中彷彿有致的排列著許多幢古老大石的建築物,在山坡上,在草地中央,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在下午的陽光下,滿樹滿坡遍是紅紅黃黃橙橙的楓葉。小松鼠忙碌的為自己冬天備糧,幾個女學生在小徑上緩步跑,在陽光草地上看書,還有些別校英俊的大學男生在宿舍外等女朋友。整個校園像一幅古老寧謐的畫面,他們置身於圖畫中。
「名不虛傳。」傳宗悠閒的漫步著,「這兒讀書不但作育英才,人的性情也陶冶了。」
「所以我下個目標是普林斯頓,每個學校出來的學生,氣質都完全不同。」
「我明白了。」他終於點頭。
她又帶他去自己獨住的小宿舍,裡面倒也井井有條,家儀確是個有規律的孩子。
又去湖邊溜躂一會。
從早晨到黃昏,每到一處,家儀都為傳宗大量拍照,有時獨照,有時合照,興致奇高。
直到此時,一直比較嚴肅的傳宗,臉上的線條才漸漸溫柔下來。
晚餐桌上,他衷心感激。
「謝謝你陪我一天,這是難忘的愉快回憶,我很珍惜。」
「就是要你忘不了我。」她頑皮的笑,「問你一件事,若寒假你願意來過白色聖誕,我就不回香港陪你。」
他很想說帶嘉文一起來,這話在口邊轉了一圈又溜回去,無論如何也說下出。
「如果明年還想我來,我會考慮。」
「明年,」她眼睛發亮,全不以為憾,「一言為定,明年我等你。」
這不過是敷衍的話,小女孩卻很認真。
「不許吹牛,」她加重語氣,「誰失約誰就——就——就萬箭穿心。」
萬箭穿心。這是甚麼誓?
帶著極美好的回憶,傳宗回到香港。
因為太累,沒有第一時間見嘉文,休息一夜,又立刻回到公司。
家傑還沒回來,希仁召見他。
「到底是怎麼回事?」希仁問。並沒有想像中的壞臉色。
「小顧先生在電話裡已向你匯報。」他只能這麼答。
「不是項好投資。」希仁笑起來,「在美國,我的投資顧問早已把一切分析說給我聽,我明白其中一切。原本還說得好好的,第二天就談簽約的事,為甚麼臨時變卦?」
傳宗面有難色,他不想騙希仁,更不想背後講家傑的不是。
「有難言之隱,關於家傑的?」
「不。」他終於決定,「錯誤在我與小顧先生之間傳達的時間有點延誤,是我錯,我願意接受任何處分。」
希仁的眉毛揚得很高,又慢慢恢復原狀。
「只是我不明白,香港的「躍馬」集團跟我們並沒有過節,為甚麼中途攔截呢?」
「我完全不清楚,紐約地產公司的人也這樣問我。」
「想過原因嗎?」希仁目光燜炯的望著他。
「想過,但想下出。」
「這是你為人有厚道,」希仁輕歎一聲,「你不往壞的方向去想。」
傳宗想退出去,又沒有希仁的允許。他很尷尬,並不想知道人家的私事。
「如果家傑像你多一點就太好了。」希仁是這麼說的。
回到辦公室,傳宗一直在想,家傑有甚麼不妥?又想,妹妹都那麼說,他或者並非像他的外表形象。
不過,那管他甚麼事?他笑起來,他不必為顧家擔憂。
晚上,捧著小禮物直奔嘉文處。
嘉文母女正在聽音樂,閒話家常,看到他很感意外。
「你怎麼一聲不響就回來了?」
「想給你一個驚喜。」嘉文母親代他回答,「你別欺負老實人。」
「媽咪總是幫你,你給她下了甚麼降頭?」驟見傳宗,嘉文是喜悅的。
「傳宗本人就是最大的降頭,那麼好的男人,媽咪替你高興,嘉文。」母親說。
嘉文甜甜的笑,打開禮物,大為傾心。
「「鐵凡尼」的戒指?」她愛不釋手,「這簡單卻精緻的,我好喜歡。」
傳宗只是笑,心滿意足。
嘉文看他一眼,深濃的感情盡在不言中。
他們去看九點半電影。這對情人小別之後心靈更接近。
有些人或者認為嘉文不是有明星光彩的那種美女,配不上傳宗,但她另有特別的氣質,極具性格美,又有時代感,也很動人。
他們的約會也如普通人般,不算特別,不別出心裁,沒有刻意安排,卻很溫馨。
他們倆在一起時,才有的一種溫馨。
再過一天下班後,傳宗去顧家探冬姨,順便向曼寧報告家儀的近況。
曼寧靜靜的聽著傳宗的話,眼裡滿是喜悅,覺得傳宗和家儀頗有希望。
傳宗是家儀自己選的,難得大家都喜歡他,她暗暗希望這件好事能成。
傳宗的樸實、誠懇和彬彬有禮都深得她心,尤其難得他還英偉俊俏,這樣的男孩在目前幾乎已絕種。
離開曼寧,他到冬姨的房間。
那是間很舒適安靜的睡房,佈置得比傳宗的家還講究,所有用品都是高級貨。
傳宗覺得欣慰,顧家真待冬姨不薄。
冬姨神色平靜,看來很滿意。
她用雙手比畫著「顧氏夫婦很好人。」「盧太也下錯,不過古板些。」「很開心,很舒服,沒有甚麼事可做。」又有些遺憾的表示「還沒有見過家傑和弟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