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再說清楚一點。」他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她說你曾參與綁架。」
「你信她?」傳宗不怒反笑。
「我們的意思是,她為何這麼恨你,非置你於死地不可?」警采笑起來。
「我的確從來不認識這個女人。」
「實際上,你取代了顧家傑的地位。」
「也許在職位上如此,但他們始終是父子,這是誰也代替不了的。」
「顧氏夫婦收你做義子。」
「這是罪狀之一?」
「不。我們只想請你幫忙!」警探拿出另一疊文件。「保良局的資料顯示你尚未滿月就進去,因為當時你臍帶剛掉。身上沒有任何顯示身份的文件。
「為何要查我的身世?」
「這是很有趣的事。陳冬妹助養你,你可知他和顧家有甚麼關係?
「冬姨曾替他們——或江心月打過工?」
「不。陳冬妹有個姐姐陳菊妹曾是江心月的女僕。」
「啊!」傳宗不能置信的叫。怎樣複雜的關係?冬姨怎麼從未提起?只是她似有很多難言之隱。
傳宗想起許多有關冬姨的怪異之處,妤像一提起顧家傑,她就有奇異的沉思、奇異的眼神,還有許多難以解釋的神色。難道——有關?
我們談談另一件案,「躍馬」國際投資公司——就是中途搶你們紐約的生意,也是顧家傑當董事的公司,他們牽涉不道德的買賣股份,還有許多不盡不實的
賬目,商業調查科已深入調查,你——替他們做過賬嗎?」
「沒有。應該沒有。我做的只是顧家傑的私人數簿。」
「美國ClA也在調查,因為「躍馬」國際也牽涉販賣軍火。」
傳宗呆在那兒,張大了口說不出話。
他心目中,甚至希仁心目中的家傑只是個野心大、好高騖遠、不切實際、想一步登天、隔夜發大財的人,但販賣軍火——
「這是一個國際犯罪組織,從大陸邊界和越南偷運軍火到美國、中南美,和每一處有戰爭的地方去。」警探的神色越沉重,「國際刑警已邀請我們協助。」
「家傑——不可能是主使,他不夠魄力。」
「是。他不是主腦,我們正調查他的角色。但他的確是「躍馬」的董事。」
「我應該對顧老先生怎麼說?」
「與「躍馬」有關的暫且不提,關於你和江心月,和顧家,和陳冬妹的一切,希望你問問看,也許——很耐人尋味。」
「耐人尋味?」傳宗不明。
「警方只處理綁架案,其中的私人恩怨我們沒權去處理,相信你會有興趣。」
「你們不會扣留我?」
「你沒有任何嫌疑。我們請你來——或許你能幫顧家解決一些事情。」
「顧家傑——」
「不能保釋。魏孝全是綁架案的主謀。很可笑,他堅稱江心月並不知情,也許我們會讓她保釋。我們還在調查中,事情尚未結束。」
傳宗這麼快就能回顧家,希仁、曼寧、家儀皆喜出望外。傳宗把警察的一切相告,他沒提及冬姨和自己身世的事。
晚餐後,他到冬姨臥室。
冬姨正怔怔的發著呆,不知在想甚麼。
「冬姨,你有個姐姐叫陳菊妹?」
冬姨全身巨震,眼中露出不安之色,她那表情分明是問「你怎麼知道?」
「警察告訴我,你姐姐是江心月的女僕,那人呢?現在在哪裡?」
冬姨的身子微微發起抖來,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她抓緊了傳宗的雙手,眼淚簌簌而下。
「還有,保良局那麼多人,為甚麼你只助養我?」他忽然福至心靈。
冬姨的手僵住了,睜大眼睛呆怔的望著他,好半天才用手勢比劃。
「你還知道甚麼?」她表示。
「我進保良局時尚未滿月,臍帶剛掉,他們推算出我的出生日期。」他說,「我是一九六七年十二月中出生的。」
冬姨一再的用手語問:「還有呢?還有呢?」
「只有這些,」傳宗用十分誠懇的語氣對她說,「冬姨,你是否知道一些事而沒告訴我?」
冬姨眼中不安之色更甚,他四周望望,就在這個時候,房門響起來。
「殷少爺,可否請你出來一會?」盧太的聲音,依然斯文有敦養。
「甚麼事,盧太?」
她看房裡的冬姨一眼,打個招呼。
「能借你幾分鐘嗎?」
傳宗掩上房門,倚在牆角。
「我很擔心,大少和心月嬸他們到底發生了甚麼事?」盧太問。
傳宗心中浮起一陣疑問,她為甚麼這樣關心呢?
「我也不是太清楚,警方仍在調查,當日捉家傑上車的三個人已自動投案。」
「那——已知主謀是誰?」
「仍在調查中。」傳宗笑,「如有進一步消息,我可以告訴你,」
「謝謝,謝謝。我相信大少是無辜的。」
正預備再回冬姨房,家儀跑過來。
「傳宗,陪我聊聊。」她挽著他的手。
「不陪媽媽?
「她睡了。這幾天屋子裡氣氛不好,真悶死人。家傑還下能保釋?」
傳宗深深吸了一口氣,搖頭。
「你吸氣是甚麼意思?心中有話沒說?」
「很多事都是我惹來的麻煩。」
「你說江心月、魏孝全他們?真不明白他們會做出那樣的事,關你甚麼事呢?」
「不關我事?警方都問為何他們針對我。」
「奇怪,他們為甚麼針對你?」
「江心月以前有女僕叫陳菊妹?是冬姨的姐姐,你可知道?」
「這麼巧的事,我不知道,我還未出世。」家儀說,「為甚麼提起?」
「不——家儀,說說江心月的事。」
「我知道的並不多,她帶大家傑的,很寵哥哥,不怎麼理我。還有,此人好色。」她壓低聲音。
「好色?」傳宗忍不住笑。
「她嫁我二叔只為錢,其實二叔並沒有錢,爸爸是白手興家的人,二叔只在爸爸公司當經理。她不愛二叔,在外面養小白臉。」
傳宗心中浮現魏孝全的模樣,青靚白淨而且年紀看來比江心月年輕得多。
「我也不知道為甚麼有她那樣的女人,替我們婦女界丟臉。」家儀非常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