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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地方簡陋,味道一流。」嘯天說。

  「我不知道香港有這些地方。」雪曼眼睛發亮。「有些海鮮市區吃不到。」

  「吃不到的還有此地風味,」他指指四周,「看,這麼大雨依然門庭若市。」

  「日本人秀多。」她壓低聲音,怕人聽到似的,不自覺地流露稚氣。

  「全世界都有日本遊客腳跡。」他也學也小聲說。「不只香港。」

  「很多人不喜歡日本人,我覺得他們有禮貌。」

  「沒有研究,」他攤開雙手,「從未和日本人打過交道。」

  「你的女朋友遍佈世界,沒有日本人?」

  「啊!」他驀然臉紅。「其實我不是那麼多女朋友,有的只是那幾個,都是很久很久的那種,有的已經生子,她們的丈夫都成為好朋友了。」

  她嫣然一笑,不再深究。

  「雪曼,」他又怔怔出神地望著她。「我以前一定見過你,肯定。你那笑容,我記得好清楚好清楚,我們見過。」

  「不。」她笑容斂去。「不可能。」

  「真奇怪。你以前住新加坡,當然我去過,卻從未長住,我是在什麼時候見過你的呢?結婚前或結婚後?為什麼全無印象?」

  「你只是以為見過我。我的神情笑容像你某一個故人。」

  「不。只是你。沒有人像你,不可能,你的神韻獨一無二。雪曼,或者,這是一咱緣份?」他說得萬分誠懇。

  她不出聲,若星辰般的黑眸停在他臉上。

  「你不覺得特別,不覺得奇怪?」他再問。

  「我生活單純,生命也單純,所以我記得發生的每一件事,每一個人。」她說。

  「其中沒有人?」他真的困擾。

  她輕輕搖頭再搖頭。

  「你的出現只是近半年的事,以前的生活在-- 的確沒有你。」她說。

  「好。以後我不再提這件事,但今後你生活中開始有我,是不是?」

  心動百分百 掃校:harp 整理:司藥兒  

  第五章

  雪曼微笑不答。

  嘯天叫了一桌子的食物,雪曼卻吃得很少,不是嫌不好,她本來就吃很少,曾被寧兒形容吃很像貓般。結果全部用盒子帶回家,因為嘯天不想浪費。

  雖然如此,整個進餐的過程卻是極愉快的。嘯天想了好多特別的事說給她聽,她聆聽著像個小女孩。

  「你為什麼不旅行呢?世界好在。」回家時,他忍不住問。很明顯的,她見識不廣。

  「我怕坐飛機,總覺得不安全。」

  「飛機比汽車意外率更低。」

  「以前學森忙,他也不愛旅行。」

  「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自己組團去,多約幾個朋友,一定很好玩。」

  「哪裡去找多幾個朋友呢?」她搖頭。

  他呆怔一下。她實在太困死象牙塔了,連朋友都不多,以往的日子她怎麼過的?

  「只要你有興趣,其它的我想法子。」

  「我-- 跟寧兒商量一下。」她說。

  她沒有拒絕,不說好或不好,她不是無意。

  他很受鼓勵。

  「雪曼,若我能把天下美景,靚事物介紹給你,將是我最大地榮幸。」

  「我相信你會是好嚮導。」

  「最好的。」他拍拍胸口。「經驗加熱誠。」

  「我考慮。」她終於說。

  他深深吸一口氣,非常安慰的樣子。「我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你是朋友,你曾經非常討厭我。」

  「我不曾拒絕過任何友誼。」

  「你以前-- 我曾經想過,是否我得罪過你?你看到我像見到魔鬼一樣。」

  「哪兒有這麼嚴重。」她笑。

  「我太放肆嚇著你,我知道。但這以前從未如此失態過,真話。」

  她搖搖頭,只是微笑。

  「我自己也不明白,彷彿那時不抓住你,你會消失似的。而心裡的感覺是:我們曾經非常親密,就像自己人。」

  昨夜從鯉魚門回來,雪曼睡得不好,她努力不去想一些事,卻明顯的心緒不寧。早晨等寧兒出門上學,她也跟著出門。

  她到中環匯豐銀行地牢,那是她熟悉的地方,那兒的職員也都認識她,她去開屬於她的保險箱。

  保險箱已屬於她二十年,從她來到香港那天,她就把最重要的東西放進去。隨著年月增長,保險箱裡的東西越來越多,越貴重,又申請了第二個。但是她最常開的,仍是最初的那個。

  職員替她打開保險箱就退開,她捧著鐵箱到小小私家房並鎖上門。鐵箱裡除了一部分珠寶、契約外,還有一個發黃的信封。

  雪曼慢慢抽出信封裡的紙張。

  是一張嬰兒出生紙,寫著一九七二年十月七日,女嬰,母親陳雪曼,父親那欄卻空著。雪曼呆呆地望著起碼十分鐘,才慢慢地把它放回信封,壓在鐵箱箱底,送回保險庫鎖好。

  二十年前的往事在胸臆中翻湧著,那年發生的事,那個女嬰,那永遠彌補不了的遺憾,雪曼的心情無法好起來。

  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街上的行人車輛,街邊公司櫥窗裡的各種裝飾、物品都吸引不了她的視線,她在考慮著一件大事,一件可能是此生最重要的決定。

  本來她以為此生是不可能的了,但學森早逝,她是否可設法尋找那個當年的女嬰?那時她的女兒。

  是。她的女兒,如果她在,今年應該二十歲,和寧兒一樣大。

  她記得當年和姐姐雪茹同時懷孕,雪茹是喜事,她-- 卻見不得光。她把自己藏起來九個月,生下女兒後就再沒有見過她,當年-- 她站定在一個紅綠燈前,當年她心灰意冷,三個月後下嫁陸學森,隨他來了香港。

  這其中二十年她不是不想不念,不是不痛心,而她沒法子,她沒有勇氣把當年的錯誤放在學森面前,她也不知孩子下落。

  雪茹說,孩子一落地就有人抱走,是一戶不錯的人家,肯定會對孩子好。可憐的雪曼,連孩子一面都沒見過,雪茹說不見更好,免得見了面有感情捨不得。

  當年的事她獨自承擔了,除了雪茹,除了大哥沒有人知道,甚至孩子的父親。孩子的父親,雪曼搖頭苦笑,世界上的事就這麼奇妙,這麼曲折迂迴,他又來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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