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貼切的心思,但為什麼?」她的圓眼又黑又亮。
「討好你。」
「有這必要嗎?」
「前陣子太忙。律師樓工作啦,老人院基金會啦,如今剛鬆一口氣!」他說:「陪我參加週末的晚會。」
「每次晚會總想到我,多少個女孩子拒絕了你?」她笑。
「如果你拒絕就是第一個,那麼我也不去,但你要負責想節目。」他盯著她看。
她歪著頭研究他的話,他的意圖。
「何嘯天見過你?」她問。
「何嘯天?為什麼?」陳漢詫異。
「隨便問的。」
「別把我的邀請告訴他,我不想在派對的一半他又來搶人。」
「記他一輩子仇?」
「也許。」他捉住她在桌上的手。「那得看我的機會有多少。」
寧兒沒有動,眼中卻浮起疑問。「我不是個浪漫的人,」陳漢的雙手都放在她手上,十分誠懇地凝望著她,「請告訴我,我們有沒有機會。」一半意外,一半彷彿也在意料中,寧兒沒有退縮也沒閃避。陳漢不是何嘯天,她也不是雪曼,她欣賞他的坦率直爽,勇敢肯定。浪漫,不是人人懂的。
「我完全不想去週末的晚會,如果不必我另想節目,我樂意參加的。」她微笑。
「寧兒。」他完全被鼓舞了。他不是那種英俊小生,但他令人舒服,最主要的他勇往直前,敢於擔當,一開始就擺明車馬,講明立場,不只是玩玩而已。
「你用上班時間約我出來只為講這些?」
「對自己沒有信心。」他真心地笑。「放工之後約你,你拒絕我會難以下台。」
「經驗豐富?」
「第一次出馬,臉皮特別薄。」他的眼睛因她而發光。「何況一直還有何哲。」
「他是兄弟。」
「直到跟他見過幾次,討論基金會時才肯定。」他搖搖頭,「我喜歡打有把握的仗,知己知彼。」
「在此之前,你眼中只有阿姨。」
「啊,雪曼,」他似在讚歎,「她美好得太不真實,而且高高在上,我有自知之明,只宜遠遠地欣賞。」
「難得你不好高騖遠。」
陳漢呆怔一下,忍不住搖頭。
「你比我想像中更精明,完全不像二十歲的女孩,什麼也瞞不過你,那只是種迷惑,迷惑得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
「彷彿每個男人見了阿姨都這樣,難怪姨丈要把她關在溫室裡。」
「不不,你誤會了。學森只是保護雪曼。像她那種女人是很容易受傷受騙的。」
「我並沒有看到香港遍地豺狼。阿姨那種人,即使是豺狼也不忍心害她。」
「也有道理。」陳漢笑。「講講我們自己,寧兒,我想瞭解你。」
「會有時間,有機會。」
「至於我,我一定要先告訴你,我非世家子,普通人家苦學出頭,」陳漢半真半假開玩笑,「但是我有志氣,有理想,你一定要相信。」
「我們不需要今天私定終身吧?」她大笑。
「至少你該帶我回去見雪曼。」他認真地。
「好。」她考慮一下。
她很滿意他一切正正式式,肯肯定定,雖然不浪漫,也嫌他個性太四方了點,然而世界上哪兒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你要怎樣把我介紹給雪曼?」他在車上問。
「到時你會知道。」她笑。
對寧兒這麼快去而復返,雪曼甚意外。又見到陳漢跟著回來,以為律師樓發生什麼大事。自從寧兒替她監管律師樓的事,他已不大上陸家來。
「發生了什麼事嗎?陳漢。」她問。
陳漢只是笑,目不轉睛地盯著寧兒。
「我來介紹。」寧兒居然也會頑皮,「現在面對你的不是陳漢律師,他要求一種新身份,可是目前我還想不出新身份的名稱。」
「寧兒。」雪曼笑著搖頭,不明所以。
「那麼讓我自我介紹,」陳漢握住寧兒的手,「我是陳漢,寧兒的新護花使者。」
看見兩人的神情,雪曼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她驚喜又意外,陳漢會喜歡寧兒,寧兒又會接受,誰能想像得到嗎?
「你們真是-- 嚇了我一跳。」她開心地。「寧兒,怎麼不早說?」
寧兒望陳漢,兩人很有默契。
「我也嚇了一跳,護花使者,怎麼我無端端變成花。」寧兒說。
「女性都是花。」
「我是草。寧願是草,像姑姑一樣,像一枝疾風中的勁草。」寧兒說。
「大家都說姑姑,我是否也該見見她?」
令人不能置信的,連超級市場也不去的姑姑竟然出了門。
「姑姑到歐洲去了。」諾宜說。
「她沒有提過。」雪曼說。
「她接到一個電話,立刻就訂了機票離開,她沒有告訴我什麼事,想來很緊急,很重要。」
「她什麼時候回來?」寧兒也問。她是專程帶陳漢來的。
「沒說。」諾宜搖頭。「她會給我電話。」
「你們在歐洲有親人?」雪曼再問。
「姑姑從未對我說過她的事,我不清楚,」諾宜歉然,「事實上她這麼匆忙去歐洲,我也不安,她從不出門的。」
「她來電話時問候她,說我們來過。」
「你們有事嗎?」諾宜問。
「沒有。只是探望她。」
一個星期後,姑姑仍未回來。因為雪曼和寧兒的談論,引起了她們身邊人的好奇。
「她去歐洲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這是陳漢的問題。
「為什麼她不能出門?誰規定的?」嘯天也說:「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除了她是諾宜的姑姑,是個極有品味,很有藝術修養的女人外,她的確像個謎一樣。
「讓我來設法打聽一下她的底細。「陳漢說。
「不。」寧兒第一個反對。「我們只不過是好朋友,除了關心不應該有別的,打聽人家底細更過分,這是隱私。」
「抱歉,是我錯。」陳漢立刻說。
「諾宜說姑姑現在在阿根廷。」雪曼說。
「並不特別,她可以去任何地方,」嘯天聳聳肩,「我們為什麼那麼重視一個我尚未謀面的人的行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