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不思蜀?史蒂拉?」江浪哈哈大笑。「我對洋娃娃似的女孩子一向沒有興趣。」
「我可沒看清楚。」莊巖說的是真話。
「我總有一天找征世算賬,」江浪說:「那位史蒂拉一天到晚打電話來煩我,我快自殺了!」
「有女孩子追哦!」莊巖笑。
「有追有逃,看誰跑得快而已!」江浪笑:「我已經通知征世來這兒了!」
「又來弄特製牛排?」莊巖幾乎跳起來。
「有得吃已經夠好的啦!」江浪說:「她今晚要弄什麼冬菇雞,希望她不是說說而已!」
「冬菇雞?中國菜?」莊巖問。「她在學烹飪嗎?每次來就燒一道菜。」
「誰知道!」江浪心情很好。
「她今晚不報新聞?」莊巖問。
「不,大概就快到了!」江浪指指後面。
就那麼巧,他才一指就聽見汽車聲,果然是征世到了。
她沒有先來後園,居然直接跑去廚房,十分鐘後才見她露面。
「幾乎以為聽錯了車聲,」江浪盯著她。「你在裡面做什麼?那麼久?」
征世穿著牛仔褲,質料細緻的麻紗襯衫,好瀟灑。
「我在泡冬菇,洗雞。」征世的眼光掠過兩個男人。「怎麼不識好人心?」
莊巖笑一笑,把她拉到身邊坐下。
「我沒有怨你,何。」他說:「八天不見,想我嗎?」
「想得頭都快爆炸了,行了吧?」征世舉起拳頭打他,他卻按住了她的拳頭,雙手握著。
「真的墜入情網了?」江浪打趣。
「肉麻得連中飯都要吐出來了,」征世甩開莊巖。「興致真好,游泳?」
「這兒是汪洋大海,只要傷喜歡的話隨時都可以跳下去,」莊巖說:「隨時可以!」
「今晚沒興趣!」征世突然轉向江浪。「喂!史蒂拉是不是老纏你?」
「還好!」江浪沒什麼表情。「我對普通的女人是不導電的!」
「她沒纏著你卻煩死我了,」征世歎息。「和你一舞之後她就一往情深,只等你開口了!」
「我開口什麼?」江浪不明白。
「求婚啊!」征世大笑。
江浪拍拍額頭,做出一個昏倒的表情。
「看來我只好落荒而逃,回美國了!」他說。
「不要用這個做借口,」征世不以為然。「你根本是打算回去的!」
「誰說的?」江浪看莊巖一眼。
「否則為什麼不答應一起去南美?」征世咄咄迫人。
江浪看征世,又看莊巖,終於笑起來。
「我一個人拗不過你們兩個,是不是?」他說。
莊巖只是笑,不出聲,彷彿很有興趣的看他們在那兒鬥嘴、抬槓。
「那麼是去了哦!」征世轉身拍拍莊巖。「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計劃了?」
「不可以!」莊巖搖搖頭,一點也提不起勁。
今天他和那晚在舞會中完全不同,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為什麼?這不是你提議的嗎?」征世瞪大了眼睛。
「現在收回,」莊巖說:「我已打消此念頭!」
「你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征世生氣了。「你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還沒向電視台辭職吧?對你又沒有損失!」莊巖笑。「我現在完全不想去了!」
這回輪到江浪笑,笑得好大聲、好開懷。
「你笑什麼?」征世瞪著他。
「你上了他的當了,征世,」江浪說:「天還沒黑,莊巖怎麼會說真話?」
「什麼?天沒黑不說真話?」征世不能置信。
江浪攤開雙手聳聳肩,不置可否;
「好!你們兩個傢伙聯合對付我,小心等會兒的冬菇雞裡我加半瓶瀉鹽!」她大聲說。
「除非你不吃!」莊巖說。
征世瞪他,狠狠的。過了一陣,她也笑起來。
「我喜歡天黑時的你,」她說:「現在的你很討厭!」
「我要求你喜歡了嗎?」莊巖促狹的。
「你呀——」征世想打他,最後終於放棄,轉身走進屋子。「不理你們了!」
後園裡又只剩下兩個男土,莊巖還是那樣懶洋洋的躺著不動,江浪卻望著大海,若有所思。
「征世今天的神態有點古怪。」江浪說。
「哦?」莊巖不起勁的應著。
「你不覺得嗎?」江浪反問。
「她平時不怪的神態我也不清楚。」莊巖說;
江浪轉頭看他一眼。
「不只是征世,還有你,莊。」他又說。
「我?是嗎?」
「我不想研究什麼,但是你自己可以想一想,」江浪笑得促狹。「會很有趣。」
「什麼有趣?」莊巖問。
「你自己去想想。」江浪說。
「不懂你說什麼。」莊巖坐起來。「我進去洗澡了。」
「因為征世進去了。」江浪搖頭。
「何?關我什麼事?」莊巖皺眉。
「該問你自己!」江浪拍拍他。「莊,你自己也許不知道,我倒看見一些有趣的事發生了!」
「有趣?是什麼?」莊巖問。
坐在那兒,他不再想進去沖涼。
「莊,別不相信,我是旁觀者清。」江浪又說。
「我不明白你今天在說什麼,」莊巖又好氣又好笑的。「繞留彎子說話,什麼旁觀者清的。」
江浪凝望他一陣,他看來——是真不知道江浪的意思。
「算了,就當我沒說,你進去沖涼吧!」他說。
「不,現在不想進去。」莊巖又懶洋洋的倒在躺椅上。
「莊,真要去南美?」江浪問。
「嗯——想離開香港,也不一定是南美,但總要找一個陌生的地方。」莊巖說。
「是真的了?」江浪間。
「是——香港已令我發悶!」他說。
「這話不對,我覺得全世界任何地方都比香港悶,」江浪認真的。「香港多采多姿。」
「可惜這種多采多姿不屬於我。」莊巖搖頭。
「並非它們不屬於你,而是你摳絕它們!」江浪說:「就好像我一樣。」
「哦——是這樣嗎?」莊巖意外。
「是,我們倆都犯了同樣的毛病,征世比我們能適應,所以她快樂。」江浪說。
「她——個性與我們不同。」莊巖說。
「這與個性無關,」江浪苦笑。「我發覺現在我對全世界都有抗拒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