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拉,」在門邊,他抓住她。「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有點忘形?」
「不會!」她搖搖頭:「我不會這麼想,因為我瞭解你,你只是天真!」
天真?他是嗎?
「謝謝你,你真好!」他重重的握一握她的手:「等我,錄完影后我們一起去晚餐!」
「那是很遲、很遲的晚餐!」她笑。
「會遲得令你不想去?」他問。
「不,多遲我都會陪你去的!」她用英文說:「因為你是江浪。」
這一剎那,他十分感動,是因為史蒂拉的重視與信任,從來沒有女孩子對他那麼好過,他真的,很感動。
他抓超她的手吻一下,匆匆推門進去。
史蒂拉在門上靠了一陣,想了一陣,才慢慢的往辦公室走。
她很滿足,她只是個女孩子,她只要求她愛的男孩子對她好,重視她就行了,她是重感情的。至於江浪的野心和虛榮心——她不想理會那麼多。
真的,愛情就是愛情,她何必理會那麼多呢?
辦公室裡有同事在工作,一看見她進來頗覺意外。
「你還沒走?」那女同事問。
「燈江浪。」她坦白的:「我們約好了一起晚餐。」
「你這癡心的女孩子!」女同事打趣:「不要對他太好,小心寵壞了他!」
「會嗎?」她不以為意的。
「是經驗之談啊!」女同事笑:「你該學學征世,她從來不寵男孩子,讓男孩子寵她!」
「你怎麼知道征世現在不在寵莊巖?」史蒂拉說:「她為莊巖辭職,這還不夠?」
「這不是寵,」女同事不同意:「寵——是不理對方對與不對,一律附和同意。」
「你以為我對江浪如此這般?」她說。
「我是旁觀者清!」女同事笑:「小心,我是好意提醒你。」
史蒂拉呆楞半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你眼中的我們——是這樣?」她問。
女同事聳聳肩,她是澳洲人,非常開放、坦白。
「你很關心他,江浪卻無所謂!」她說:「他的無所謂其實就是被你寵出來的!」
「那——我該怎麼做?」史蒂拉問。
「你要無所謂,要他緊張。」女同事笑:「不過,江浪不是容易抓得牢的人!」
「但是——」史蒂拉想問:「如果他不緊張該怎麼辦呢?」話到嘴邊,卻忍住了,她不能這麼問的。
女同事十分肯定的:「他對你是否真心,總得想辦法試一試,對嗎?」
史蒂拉點點頭,是啦!這是個機會,為什麼不試試他呢?她再點點頭。
※ ※ ※
江浪開始拍那部客串的電視劇。
為了這部戲,他費了不少功夫,英文台原本不肯放人的,怕破壞了他節目主持人的形象,終於在他再三的保證下,甚至拿了劇本給英文台的主管看,這才勉強同意,放他一馬。
他很興奮。
開拍之前,報上的宣傳很多,因為他的情形頗特殊。他為這事開心了一陣,每天看見自己的照片和名字出現在報紙上,他心中充滿著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拍電視劇到底和當英文台節目主持人不同,是吧!他有個感覺,似乎全香港的人都已認識了他!
戲才開拍,已有幾家雜誌社的記者爭著訪問他,他有種飄飄然,直上雲霄的感覺。
為了將就他在英文台的工作,他拍戲的時間多半安排在夜晚,他不在意,這是他喜歡的工作,什麼時間都沒有關係,他樂意去做。
但是,拍戲時是很累的。
輪到出鏡時,助導會叫他,在鏡頭前三番兩次的排練,然後才正式錄影。
沒輪到時就干坐在一邊,有的人睡覺,有的人看劇本,有的人在發呆。江浪很想跟他們聊聊、談談,但到底他對這圈子的瞭解還太少,無從著手。
他只能在一邊發呆,
像今天,通告一早就派下來了,但輪到他的鏡頭不多,他只好一直在旁邊等著。這——不是簡直在浪費時間嗎?
或者,電視劇錄影都是這個樣子,和他們英文台的工作程序不同。
他沒有問,也無從問起,誰會告訴他呢?他覺得和那些人有點隔閡,他們把他當外人似的。
他暗自苦笑一下。
很多人都以為電視圈是個熱鬧、好玩的地方,好的電視劇一演出就轟動,但——大概他們都不會想到,工作的背後是這麼的單調、乏味和寂寞的。
什麼時候才輪到他呢?他歎一口氣。
那兩個傢伙在排戲,一次又一次弄不好,正式錄影時又不行,真受不了他們,明明簡間單單的幾句對白、幾個表情嘛!
他想站起來到外面去走走,吸兩口新鮮空氣,卻看見史蒂拉走了進來。
「史蒂拉!」他意外驚喜的。「已經這麼晚了,你怎麼來的?」
「跟公司借車來的,」她笑。「你們在這兒錄影,想見你一次都難。」
「希望下次能在公司裡錄。」他說:「來,我們出去走走,這兒太悶。」
「不先帶我參觀一下?」她笑。
「有什麼好看的呢?假的佈景,假的人和假的事,一切都是假的,有什麼好看的?」他擁著她往外走。
「怎麼?才開始就不滿意了?」她問。
「沒有不滿意,只是悶。」他搖搖頭。「看電視劇和錄影完全是兩回事。」
「這是想像和現實的差別。」她笑。
「不過——試—試倒也值得的。」他說。
他們就漫步在那條出現於電視劇中的佈景街上。
「有人說過不值得嗎?」她反問。
「你的語氣不以為然?他看她。
「怎麼會呢?」她搖搖頭。「今晚要通宵?」
「不必吧,大概兩三點鐘就可以收工,」他皺眉。「我是指如果工作順利的話。」
「曾經不順利?」她問。
「剛才那兩個蠢人,幾句對白花了一個鐘頭還不夠。」他苦笑。「進度比蝸牛還慢。」
「我看你要訓練自己的耐性。」始說。
「不訓練也不行,這部戲拍完,我看我已是世界上最有耐性的人了。」他說。
「你今天的話很怪,和平日不同。」她說:「彷彿心中有很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