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仍念掛她?」
「我不自尋煩惱,明知無希望,沒可能,」他回味著.「我等待第二次的衝擊.」
「我懷疑感情是否可用衝擊兩個字,太強烈了.」
「你對感情有甚麼看法?」他目光炯炯.
「我──」她原想說甚麼,但卻忍住了.「沒試過的事我不想憑空猜測,那不真實.」
「好.我等你有一天告訴我.」治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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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芙並沒有機會告訴治邦,治邦卻在一個星期天早晨,她仍在睡夢中時把她吵醒.
「嘉芙,快出來,半小時後我在你樓下接你,火星撞地球的事發生了.」他興奮地叫.
「你說甚麼?」她摸不著頭腦.
「半小時,你家樓下.」他掛線.
她不得不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來,梳洗、打扮,用飛快的速度在半小時剛到的那分鐘,衝到樓下.治邦的車分秒不差地停在她面前.
「發生了甚麼事?」她問.
「你不能想像,」他興奮地深深吸一口氣.「連我都不能想像,居然會出現了.」
「出現了甚麼?流星?」
「比流星更光亮,」他稚氣地在胸前畫個十字.「我遇到心靈再一次的衝擊.」
「又是衝擊?!」
「真是心臟怦怦亂跳,」他捉住她的手放在他胸前.「摸摸看,是真的.」
她把手收回來,忍不住笑.
「哪一個天仙下凡?」
「我帶你去看,」他飛快地駕著車.「第一眼看見她時,真是頭冒金星,呼吸不暢,目瞪口呆,像觸電般不能行動.」
「她在哪堙H」
汽車轉一個彎,駛進馬會停車場.
「跟我來,」治邦拖著嘉芙的手,快步奔跑著.「我希望她仍在.」
他帶她到馬會的室內游泳池,四下巡梭,然後情不自禁地指著一個女孩.
「就是她.」
嘉芙順著手指望過去,有點失望,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天仙」,只不過是個高瘦的長頭髮女孩,尚算清秀而已.她令他心靈衝擊?!大誇張了.
「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正』?」他緊張地在一邊問.
「情人眼堨X西施,」她笑.「她是誰?」
「我怎麼知道她是誰?」他大驚小怪.「捉你來就要你想辦法認識她.」治邦說.
「好.我去自我介紹,我,張嘉芙,二十一歲,港大法律系四年級,是未來的一律師?」她打趣地說.「小姐,我們能做朋友嗎?」
「別捉弄我,我是認真的.」他紅著臉.
「真要我過去?」她望著他.「為甚麼你自己不去呢?」
「怕出醜,怕吃檸檬.」他說.
那女孩又跳進泳池,矯健得像飛魚般游動起來.從這邊到那邊,又從那邊回到這邊,好像在表演.
「看,她姿式多美,多帥.」他讚嘆.「我看很多男人都游不過她.」
「也許她是香港泳隊的選手.」她猜.
「為甚麼你不上前去問問?」他催促.
她看他一陣,直到肯定這是他的真意願,不是開玩笑才慢慢走過去.
那女孩也從池堛忖W來,披上雪白大毛巾.
「嗨.」嘉芙親切地微笑.「你游得真好,我猜你是香港代表隊選手.」
「你怎麼知道?」女孩天真地答.「或是你在報上看的照片?」
「我沒猜錯,是不是,我是張嘉芙.」她向她伸出友誼的手.
「我是梁皓白.」她也伸出手.
梁皓白,是了,嘉芙的確聽過這名字,是相當出名的游泳健兒.
「真是很高興認識你.」嘉芙打蛇隨棍上.「游完了嗎?我們去餐廳吃點東西.」
「正有此意.」皓白顯然喜歡你質極好的嘉芙.「你等我十分鐘,我要衝身更衣.」說完她便轉身跑開了.
治邦急切地奔過來.「怎樣?怎樣?可有進展?」
「答應一起吃午餐,她是梁皓白.」
「皓白,皓白,名如其人.」他讚嘆.「上帝一定為我而造她.」
「很肉麻.」她皺眉.
「請忍耐,別掃我的興──啊!我記起了,以前總說不出你像哪個明星,想起來了,你像梁詠琪.」
「我沒她那麼高,只有五呎六.」嘉芙說.
「夠了,夠了,若真是五呎九,怎麼找男朋友呢?」治邦叫.
「哎呀──傑仔今天約了你嗎?」
「我推了他.」她淡淡的說:「不想出街.」
「卻被我拉出來.」他高興地笑.「想來你對我這個『哥哥』比較好些.」
「他擺明車馬,對我有壓力.」
「傑仔是這樣的人,君子坦蕩蕩,做任何事都光明正大.」他說:「我約他出來一起吃飯,好不好?」
「不了,既然推了就別多再多事,」她搖頭.「你不需要我幫你應付梁皓白?」
「是是是.」他一個勁兒點頭,提起梁皓白,他打心眼堹漸X來.「今天你幫我,下次我一定幫回你.」
「我的事不要任何人幫,」她極有把握.「我自己能控制.」
「感情是不能控制的.」
「我很理性,可以控制.」
「控制感情?那多辛苦?」他不以為然.
「感情氾濫會很恐怖,還是控制好.」
梁皓白從邊走出來,棕褐色健康又年輕的皮膚發出動人的光采,一身純白的長裙,比剛才穿泳裝時漂亮不少.青春無敵.
「皓白,他是陳治邦,我───」嘉芙原本想說「我朋友」,可是被治邦打斷.
「我是嘉芙的哥哥.」他搶著說:「很榮幸能跟你一起吃飯.」
皓白笑得露出健康的牙齒.她覺得治邦這麼講是理所當然的,她有名氣啊!
「現在去吧.」她領先走出泳池.
她選了咖啡室,逕自點自己愛吃的食物,很旁若無人.
「我不喜歡中國菜,」她說:「在美國一直有營養師替我安排餐單.」
「你在美國受訓?」治邦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一副情不自禁狀.
「讀中學.」她淡淡地說.
「因為游泳,我比較遲畢業,二十歲才畢業.」
才二十歲,的確年輕.
「不預備再唸書?」他又問.
「不了,沒有讀書的細胞,讀得辛苦,」皓白十分坦率.「目前只練習游泳,準備代表香港參加下一屆亞邥_~?br />
「很了不起.」治邦說.今天的他看來傻了,蠢了,鈍了很多,是為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