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帖會寄到你家,作為死黨,理應先通知一聲.」偉傑說.
「也請嘉芙?」治邦問.
「我在考慮……我希望她來.你以為呢?」
「不知道.」治邦是站在嘉芙那邊的.「請是該請,只是她……」
「她大方善良,想來不會有問題.」偉傑說:「若她肯來,你能陪她嗎?」
「她有新男友……」治邦說出來後又有點後悔.「不過是剛認識的.」
「可以請他一起來嗎?」
「你自己跟她說會更有誠意些.」
偉傑拿著請帖,親自送到嘉芙辦公室.「希望你能參加.」他凝望著她.
嘉芙先是有些意外,然後,真誠的笑容在唇角綻開,像會發光似地令人感動.
「一定,真的,一定來.」她由衷地說:「恭喜也祝福你們.」
「謝謝,謝謝.」偉傑要很努才能把自己從那真誠動人的笑容裡拉出來.「你能來,我──我們會特別高興.」
「訂婚之後會不會很快有下步?」她亮晶晶的眸子閃呀閃的.
「會在一年內結婚,」他說:「這只是計畫,到時候再說,也不肯定.」
「有喜事的人就是不同,你看來容光煥發.」嘉芙笑著,全無芥蒂.
「嘉芙……」看她的坦然真誠,偉傑想問她對他是否從無感情?想了一秒鐘,他把這話嚥下去,此時再問,是否多餘?「若有朋友,可以一起帶來.」
「我最多帶嘉麒來.」她坦白地說.「要不然就扯著治邦和白的衫尾參加,我沒有其他朋友.」
「不是說你……」他摔一摔頭.人家有沒有新男友關他甚麼事?不該再問,沒有資格再問.「好,歡迎你們一起來.」
偉傑走後,家鎮踱了進來.「看過傑仔的未婚妻嗎?」他神秘地笑.
「沒有,很特別?」
「到時候自己看.」他眨眨眼走開.
偉傑的未婚妻真的很特別嗎?
訂婚派對上,金光閃閃的女主人笑容滿面,八面玲瓏地周旋於眾多賓客之間,她不是很漂亮,卻也不是不漂亮,但那打扮、那陣勢、那行頭,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她是今夜的女主角,她是永遠要做No.1的那種女人.能善道,精明能幹,她把整個派對控制很很好,她的朋友、偉傑的朋友,全在她的安排下如沐春風,賓至如歸.
「啊!你就是嘉芙,」當偉傑介紹時她迅速上下打量嘉芙,但笑容堆滿了整張臉.「和他說的一樣好,一樣美麗,真高興認識你,以後我們得好好地交個朋友.」
嘉芙跟在治邦和皓白的旁邊,只能笑.偉傑不是傻得把嘉芙的事告訴了準新娘吧?偉傑──整個夜晚,他只跟隨著女主角,完全失去了他的性格.
當他伸出手希望有人接著時──他可曾真正望清那張臉?
第二天上班時,嘉芙拿出昨夜的請帖,她要看清楚那個女主角的名字──於錦茹,她要遠遠地避開她.
是.嘉芙唯一的感覺是避開她,否則──不知是否預感,她覺得會事發生.
陽光燦爛的週末下午,嘉芙正預備陪母親志男去逛街,但不速客治邦和皓白找上門來.皓白又有空陪治邦了.
「請找二人節目,我陪媽媽.」嘉芙抗議.「現在是母女時間.」
「我不想煩你,是皓白想見你,」治邦理真氣壯.「一起看電影?」
「有值得我們出門跑一趟的電?」嘉芙故意刁難.
「請支持港產片.」治邦舉高手臂.「電影好不好看在其次,主要的是我們能相聚.」
「拜託,我厭倦三人行,我這個電燈泡太大.」
「不看電影可聊天,」皓白拖著嘉芙.「我們有心來喝伯母的靚湯.」
「不是問題,」志男一向喜歡年輕人.「嘉麒等會兒也回來,你們留在家裡玩.」
「治邦,能否為我做件事?」皓白望著他溫柔地說.
「千件萬件萬死不辭.」治邦笑.
「去馬會餐廳取我訂的蟹黃翅,我已簽好單付了錢.」她說.
治邦顯然覺得意外,但還是乖乖地去了,對女朋友的要求,他任勞任怨.
志男回臥室,兩個女孩坐在一起.
「哥治回美國了.」皓白坦然相告.
嘉芙淡淡地笑,她不想把自己扯進漩渦.
「謝謝你沒對治邦說,」皓白拍拍嘉芙的手.她的語氣比她二十歲的年齡老練成熟.「哥治是老朋友.」
嘉芙還是笑.她不明白皓白想表示甚麼.
「他們倆互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他們認識,」皓白笑.「他們是兩個完全不同型的男人,我只想試試,看誰比較適合自己.」
嘉芙皺眉,不能同意.試了之後如何?總會傷一個人.
「而且我還太年輕,二十歲,不急於把自己定下來.」皓白又說:「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游泳,我要在亞運拿獎.」
「你的教練走了嗎?」嘉芙問.
「沒有教練,是哥治,」皓白坦然而笑,不覺得自己做得不對.「總要找一個理由.」
「治邦對你真心又專一.」嘉芙忍不住說.
「是,我遇到的都是好男人,哥治也是!」她淡淡地說.「可是我有選擇權.」
嘉芙沒有理由反對皓白的話,女孩的確有權選擇自己的伴侶,只是──是皓白這種選擇法嗎?嘉芙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不敢下結論.
從此之後,她更加努力地、遠遠地避開他們,她有個很特別的想法,她不願看見皓白傷害治邦.若治邦受傷,她會很難過.
她雖然可以避開「他們」,卻避不開治邦,因為她的辦公室就在他樓下,中午,她還是常常被「捉」去吃午餐.
面對他,她愈來愈沒話說,因為皓白,也因為自己.她真的害怕,她喜歡他,這情形一天比一天嚴重.但是,她又怎能喜歡他呢?
「喂,望著我,」治邦拍拍她的手.「一個勁低著頭吃飯,忘了你對面坐著人嗎?」她望著他,又呆又裝傻.
「甚麼意思?你變得好怪,從前你完全不是這樣,當了見習律師後走火入魔?」她還是不言不語不動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