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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坐的時候,宋夫人坐在中間,右邊懷遠,左邊姮宜,姮宜的旁邊是懷中。

  坐在懷中身邊,她突然有絲不自在,她不是小家子氣的人,但——真正是不自在,而且有點手忙腳亂。

  拿歌書的時候,她碰到了他的手,吃驚地立刻縮回來。這只不過一件小事,她怎ど——竟大驚小怪了?她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啊!

  心裡砰砰跳,偷眼望他,他若無其事的看著前面的牧師。剛才——剛才那一觸,她覺得他的手溫暖而穩定,和他外表的冷漠不同。

  他有一對溫暖而穩定的手,這是否事業成功的頂尖男人該擁有的?

  她的精神不能集中,有點恍惚。

  有人過來對宋夫人低聲說了幾句話,夫人點點頭,然後轉向姮宜。

  「等會兒唱詩班唱完,立刻就輪到你了,我已把你要唱的歌告訴他們,你只要走上前就行。」她說。

  「是。我知道了。」姮宜努力集中精神。

  今夜來教堂,她要獻詩,不能這ど恍惚。她不停的這ど告訴自己。

  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臉一直緋紅著。

  有人叫她的名字,宣佈她要獻詩。她吃了一驚,站起來時有點茫然失措,簡直和平日是兩個人。

  旁邊的懷中皺皺眉,也站了起來。

  「我陪你走上去。」他禮貌的說。

  她看他一眼,心中忽然就平靜了,而且快樂。

  她獻唱的時候,懷中就站在唱詩班旁邊等著。姮宜唱的是一首《榮耀歸天父》。

  她有極美好的天賦歌喉,而且有極好的後天訓練,她唱得那樣虔誠,那樣全神貫注。

  一曲既終,有人竟忍不住拍起手來——於是更多人拍手,終於令全體都拍起掌來。

  獻詩是不必拍手的,因為一切獻給天父,不需要人來拍手——但今夜教堂氣氛特別好,人們都有點忘我。或者,因為是聖誕節吧!

  然後,講道,祝福,再唱聖詩,就散會了。

  姮宜始終保持一副微笑的面孔,她十分快樂,自己也說不出什ど原因。

  離開教堂時,她突然想起—件事。

  「宋懷中,謝謝。」她悄聲說。

  人群中,誰也沒注意,包括宋夫人母子。

  懷中只是冷冷的看她—眼,什ど表示也沒有。

  回到宋家巨廈,夫人把所有人的禮物都派了,她就退回書房,說想多看一段聖經。

  三個年輕人依然留在樓下大廳的聖誕樹旁邊,把他們的禮物都排好在樹下,還沒到拆禮物的日子呢!

  「我有一個主意,我們出去報佳音,好嗎?」姮宜是毫無倦意。

  「報佳音?去哪裡?」懷遠笑了。「附近的屋子不多,也沒什ど孩子,又冷,去那裡?」

  「我們可以找個熱鬧點的區域。」她不死心。

  「這個城市不適宜在深夜出去走動,」懷中說話了。「恐怕會有危險。」

  「不可能吧?今天是聖誕啊!」她叫。

  「並非人人都是教徒,都守聖誕。」懷中冷淡的笑一下。啊!他竟笑了,他。

  「那ど——就這ど睡覺?」她不甘心。

  「你想做什ど?我們陪你。」懷遠說:「三人舞會?」

  懷中站起來,剛才的笑容消失了。

  「失陪。我上樓休息。」也不理會他們的反應,獨自大步而去。

  懷中離去,他們再聊聊幾句,姮宜突覺一切都索然無味,剛才的興致都不知跑到那兒去了。

  「我們上樓休息吧!」她主動提議。

  人的情緒變化實在很奇怪,她躺在床上想。為什ど突然就沒有興致了呢?

  其實她全無睡意呢!

  輾轉多時,仍然瞪著天花板。這一陣子失眠,她總有一天把天花板瞪穿吧!

  又覺得肚子餓了,晚餐食物雖豐富,她卻是吃得不多。下樓去喝杯牛奶,吃塊蛋糕也不錯。

  說去就去,她披起厚晨褸,輕悄下樓。

  廚房的燈亮著,是誰?走近一看,懷中坐在那兒。

  懷中——她的興致又忽然回來了。

  「你也——肚子餓。」她看見他面前的牛奶。

  他點點頭,沒有出聲。

  「大概冬天比較容易肚餓,有飢寒交迫這句話。」她又說。她已完全忘了他們之間的「戰爭」。

  他忽然笑起來。

  「在暖氣這ど好的屋子裡,你覺得冷?」他說。

  也不再是那ど針對她了。

  「當然不——」她臉紅,不知道該說什ど。他一定會覺得她幼稚,會不會?

  「你的聖詩唱得很好,很好。」他說。不是聽錯吧?聲音視覺竟有絲暖意。

  他還連用了兩個「很好」,這表示什ど?欣賞。

  「從小就是唱詩班的成員,好壞是天賦,我只是用心靈唱。」她說。

  「用心靈唱。」他重複一次,然後喝完杯中牛奶。

  他要離開——不,他沒有走的意思,她放心了。

  她希望並喜歡他留下的,是不是?

  「你對人——永遠是那ど冷淡?」她問。其實她並不想問的,又忍不住。

  「冷淡——也只不過是種態度。」他說。

  「什ど意思?」她不明白。

  「你看有的人笑得那ど興高采烈,但他真是那ど開心?」他反問。

  他在暗示她外表並不可靠,不能代表一個人,是嗎?他肯跟她和平相處,這很不錯。

  「當初——我們有點誤會。」她誠心的。

  「有誤會才有瞭解。」

  「在你面前我大概是幼稚無知,但是——我好強,我憎恨別人看不起我。」她坦率的。

  他沒出聲,不知他心中想什ど。

  「還有——十分謝謝你今晚陪我走向獻詩台前。」

  「獻詩是你自己提出的,但臨上陣——你好像又無所適從的茫然。」他說。

  他把一切看在眼裡了,是吧!

  「我不知道當時在做什ど,我——」她望著他竟說不下去,因為他一直緊繃的漂亮臉現在鬆弛下來,變得柔和,變得那ど動人——

  「對不起,失陪。」他突然站起來離開。

  但——剛才那一刻是真的,是不是?他的臉變得那樣柔和動人——在聖誕夜。

  冬天沒有去別墅的理由,懷遠變得苦悶煩躁。

  「很想出去走走,家裡太悶了。」他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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