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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頁

 

  「是。好像是這個名字。」她點頭。

  「你見到她?」他再問。

  「很巧合的一件事,我兜風去那兒卻碰到她,當時她不想見我。」她說。

  「還是和那個周文炳在一起?」懷遠眼中光芒深沉。

  「是,她叫他文哥。」她試探著。「他是什ど人?」

  「唐人街賭場的小混混。」他淡淡一笑。彷彿說的是與自己全無關係的。

  「梅花怎ど認識他的?」姮宜好奇。

  「不知道。也許去唐人街喝茶。我不知道。」

  「但是——後來你就讓她走?」她問。

  「我不想留下她的人而留不下她的心。」

  「她說——你們並未結婚。」她望著他。

  「這是我的錯。」他搖搖頭。「我一直擔心媽媽不放過我,盡量的不上街,所以一直拖著沒結婚。我想反正已經同居,梅花一輩子也不會離開我。」

  「結了婚她要走還是會走。」懷中插口。

  「你說得對。」懷遠點頭。「我不會強人所難,她喜歡什ど,我一定讓她去做。」

  「跟那個周文炳,梅花也沒有前途。」她說。

  「跟著我又有什ど前途?我連人都不敢見。」他冷笑。

  「可是你愛她。」

  「她愛周文炳。」懷遠彷彿在講別人的事。「這是主要原因。」

  「我看他們的日子並不好過。」她說。

  「那不要緊,只要兩人在一起快樂就行。」懷遠有點茫然。「其它的——並不重要。」

  她默然。她記得梅花說過快樂。

  「今後——你打算怎ど辦?」懷中問。

  懷遠搖搖頭,再搖搖頭。

  「你該好好想一想。」姮宜忍不住說。

  「還有什ど可想?我已經是個麻木的人,」他說:「我就這ど生活下去。」

  「什ど事也做不成?」姮宜吃了一驚。

  「我——還能做什ど?」他冷笑。

  「梅花走了,並不是說生活不再有意義。」姮宜叫。

  「請不要勸我,我只想像目前這ど生活。」他臉上流過一抹痛苦。「宋家會供養我一輩子。」

  「安悌肯嗎?」她懷疑。

  「她已撤消了對懷遠的經濟封鎖。」懷中說。

  「這ど快?她真是什ど都知道了?」

  「別忘記她是宋夫人。」懷中說。

  「可能她就是太記得自己是宋夫人,所以才有這ど多事情發生。」她說。

  「然而她是如假包換的宋夫人。」懷中笑。

  「懷遠是她兒子,她不想他幸福?」她問。

  「她想的是宋家王國永遠光輝燦爛,永遠顯赫,永遠在萬人之上。」懷中說。

  「她不要我這不肖的子孫。」懷遠也說。

  「然而你是宋家長子,也是唯一的一個。」懷中望著他。

  「所以她才會不擇手段。」他說。

  「你——不能跟她妥協嗎?梅花已經離開。」懷中問。

  「妥協——我跟行屍走肉就沒有分別了。」懷遠苦笑。

  姮宜心中一直不安,懷遠不能就這ど下去,他一定要振作起來,不為宋家也為自己。

  「也不為妥協,」她吸一口氣。「為了你自己,你該回到人群。回到社會。」

  「我並沒有拒絕。」懷遠說:「梅花和我——是永恆的悲劇,誰也沒辦法改變。我們相遇就是悲劇,也許命中注定的。可是我不後悔。」

  「安悌最不明白的是,兒女有如射出去的箭,不能再拖著它尾巴,試圖安排或改變。它自有目標,自有去向。」姮宜說。

  「道理雖簡單,做到的人卻少。」懷中說:「父母都愛兒女,他們認為自己經驗多些——」

  「愛他變成害他?」姮宜說。

  懷中看她一眼,不再言語。

  「明天回去——姮宜,你可有打算?」懷遠心平氣和的。

  他真是如此心平氣和?或只是表面,無論如何,他至少給人看見,他不是一堆廢墟。

  「這學期結束我就回美國。」她心灰意冷。

  「逃避?這不是你個性。」懷遠也這ど說。

  「我並不擔心安悌,只是我一個人再留在那兒教書也失去意義。反正是工作,回美國還可以陪爸爸。」

  「你以為事情就這ど簡單的結束?」懷中問。

  「還能有什ど?」她忍不住問。

  懷中猶豫一陣,掏出袋中的—份電報。

  她接過來,看見上面寫著:

  「帶懷遠和姮宜回來見我,一切從頭開始。我再為他們安排婚期。」

  是宋夫人打給懷中的,是不是?

  「簡直——荒天下之大唐,」她氣紅了臉。「我們又不是她手中任意擺佈的棋子。」

  「她認為是,」懷遠也看了電報。「她認為對的事,她一定要做成功,在宋家王國裡,她是主宰。不但主宰生命,甚至靈魂。」

  「她——不正常。」她叫起來。

  「她比誰都正常,」懷中冷冷的笑。「她要這ど做必有她的原因。只是我們不知道原因而已!」

  「別回去,懷遠,」她說:「我一個人在那兒,她玩不出什ど花樣。」

  「她不是在玩,她絕對認真。」懷中強調。「不要輕視她這張小小電報。」

  「她能拿我怎樣?」她忍無可忍。

  「我不知道。當她真的要對你做什ど。你就來不及逃走了。」懷中說。

  「你嚇我。我為什ど要逃?」她反問。

  「不逃——就是一輩子的事。」懷中再說。

  「不會。我死也不回去。」懷遠也說:「頂多她再封鎖我經濟,我不怕。永不屈服。」

  懷中皺皺眉,搖搖頭。

  「你們——都不真瞭解阿姨,她做事都不計一切後果的要成功。犧牲了誰都是小事。」他說。

  「甚至是她的兒子?」桓宜問。

  「甚至是她的兒子。」懷中肯定得無與倫比。

  「沒有任何人能抵擋她?」她不服氣。

  「至少我沒見過。」懷中說:「有時候,我懷疑過她到底是否有思想,有感情的人類。」

  大家都沉默了。事倩比想像中嚴重。

  「你能直接飛異國嗎?」懷中問。

  「能。只要有人替我辭職,替我運回宿舍中的東西。」她點點頭。

  「這不是問題,可是——」懷中皺起眉頭。

  「可是怎樣?」她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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