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你下午還要拍戲?」士廉問。
「拍什麼戲。」杜非還是口沒遮攔的。「難得一天和你們在一起,天皇老子來了也不拍。」
「能不能文雅一點?杜非。」心穎坐在他旁邊。
「我文雅不起來,叫我文雅不如殺了我更好,」杜非毫不真誠的。「我這是爛泥敷不上壁。」
「一下子又這麼謙虛了,你是我們的首席武俠巨星打呢!」心穎笑。
「唬觀眾的,」他毫不介意的。「我杜非是什麼料,你們還不比我更清楚?」
「不要貶低自己,」很少講話的士廉出聲了。「你有你的長處、優點,至少我們中間只有你能當明星,而且出人頭地。」
「不是說過了嗎?狗屎運,」杜非哈哈笑。「如果沒這點狗屎運,我今天還在——在——」
「在什麼?」心穎忍不住追問。
「在個地下賭場當巡場的,」他也不以為憾。「我以為一輩子就這麼過了。」
士廉和倩予很快交換一個眼色,他們相信杜非所說的是真話,只是,那是他們不能想像的一種地方。
「你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巡場?」士廉正色問。「什麼叫巡場?」
「就是把風的打手,有人來生事,我們出面;有人欠債不還,我們出面追,我做了半年,」杜非聳聳肩,還是一臉的無所謂。「我不去那種地方該去哪兒?無一技之長,又被官校趕出來,而且——那兒能賺不少錢。」
「你當了大明星,那些人不來煩你?」心穎關心的問。她聽說一腳踏進那種地方就一輩子難抽身了。
「敢煩我?」他瞪一瞪眼睛。「是朋友、兄弟的,我提他們一把;否則,他們走不近我五尺之內。」
「不要講得像00七一樣。」心穎大笑。「你們拍武打片也不過靠特技而已。」
「是特技,可是也不要小看我的身手。」杜非搖晃一下他那肌肉結實的手臂。
「真能打?」心穎問。
「有機會表演給你看。」杜非誇張的。「不是蓋的,等閒之輩,三兩個不是我的對手。」
菜送上來,他們開始進餐。
像剛才的情形一樣,總是杜非和心穎請的話多,士廉和倩予都很沉默。
「倩予,」突然杜非轉問她。「說說你的近況好不好?或者這四年來的情形?」
他的神情並不認真,很隨便的問起一個普通朋友似的。
「我?很簡單,補習了兩年英文、日文之後考上日航,每個月有一半以上的時間在國外,回到家裡就是休息,就是這樣。」倩予淡淡的說。
「和大澤英雄的約會呢?」杜非笑。
「我的男朋友不只他一個,他是同事,常常同班飛機,所以比較接近而已。」倩予輕描淡寫的。
「這樣——士廉豈不是好失望?」杜非打哈哈。
「士廉是哥哥,」倩予皺眉。「就算我自己有親生哥哥,恐怕也未必有士廉對我這麼好。」
「士廉,你對倩予做了什麼?讓她這麼永誌不忘的感激?」杜非盯著士廉。
「我——什麼也沒做。」士廉的回答是硬邦邦的。
「那是你有本事,」杜非凝望著倩予。「倩予對我——簡直沒有什麼好臉色。」
「那麼你做了什麼事令倩予這樣?」心穎是牙尖嘴利的,一有機會她就不放過杜非。
「我?」杜非迅速的看倩予一眼,涎著臉說:「倩予,我做了什麼?你告訴我。」
「你的事我怎麼知道呢?」倩予推得一乾二淨。「而且我也沒什麼臉色給你看啊!」
杜非知道再說下去對自己沒好處,立刻見風轉舵。
「倩予,空中小姐能讓你做多久?」他問。
「現在也沒有什麼明文規定,」倩予微笑。「總還能讓我做它十年八年。」
「不結婚?大澤英雄呢?」杜非問。
「我可沒說一定嫁給大澤,」倩予真是大方。「就算要嫁,我也有信心讓他等。」
「不要說大澤了,沒看見士廉吃醋?」心穎叫。
「士廉吃醋?」倩予溫柔的看士廉一眼。「不要這麼說,士廉是最好的哥哥,再這麼講——大家會不好意思。」
「士廉宣佈絕望。」心穎叫。
士廉不在意的微笑,很有風度的。
「士廉,你在美國到底有沒有女朋友?」杜非問。
「沒有。」士廉搖頭。
「一個也沒有?不信,人家說紐約的單身中國女孩可以排長龍。」
「我沒見過,我在美國只是唸書,我眼中只有書,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見。」士廉說。
「你也未免太固執了。」杜非說:「有美女在面前而不看,是罪過的。」
「士廉是書中自有顏如玉。」心穎說。
「那麼,回台北後有沒有人排長龍替你介紹太太?」杜非的嘴是刻薄的,介紹太太啊!
「沒有。」士廉笑。「介紹太太,你不覺得可怕嗎?我寧願終身不娶,也不能要個介紹的太太。」
「太古板了,真受不了你。」杜非怪叫。
「不是古板,也不是固執,是原則。」士廉心平氣和的說:「我原是一個講原則的人。」
「不要跟我講這些,你知道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沒有思想,只會打得天昏地暗。」杜非誇張的。
「還日月無光呢,你滿會用成語嘛,杜非。」心穎開玩笑的諷刺。
「潘心穎,再對我這麼尖刻的話,小心我娶了你,折磨你一輩子。」杜非抓住她的手。
「你敢,倩予在這兒呢!」心穎說。
「是,倩予,」杜非放開心穎的手。「怎麼辦呢?我見了你就心虛,我是怕你的。」
「你可以不見我。」倩予說。
「殘不殘忍?我們是老朋友了。」杜非凝視著。
他總是找機會凝視她,他們四年沒見面了呢!
「老朋友也不必天天見面。」倩予說。
「你和士廉他們呢?怎麼總想把我撇開呢?」杜非不服氣。
「我們想天天見你也不行啊,你這天皇巨星,忙得天昏地暗——你自己說的,我們怎麼見你呢?」心穎幫著倩予,她不要倩予受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