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蘭陵狂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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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頁

 

  「現在五季屬冬,五方屬北,五行屬水。天上九星,以鎮九宮;地有九宮,以應九州。你雖然不是咒法的個中翹楚,但等一下時辰進入了子時,你會成為天上地下最強的高手。」

  「所以你不遠千里地急急把我召來?」他皺臉怪叫。

  他知道穆勒以謀略見長,但他不明白,如此縝密計算,鋪排天羅地網,究竟是為了打什麼曠世大戰?

  「甘州之地出了什麼軍防危險嗎?」

  「是他的寶貝嬌娃出了危險。」沙嵐、雪嵐假作幽默地狠狠譏嘲。

  「真的假的?」

  「開玩笑的。」穆勒冷淡地截斷話題。「時辰已近,我希望你現在就開始準備。」

  見穆勒氣勢如此剛烈,水貝勒也無心耽擱,囑咐武裝侍衛們備水各就各位,便開始等候時辰。

  一輪明月,寂然淒森。冰雪大地,幽微陰冷。

  穆勒一行十來個人,嚴陣以侍,兼有作戰前獨特的隱隱亢奮,虎視耽眈。沉寂中,只聞水貝勒極輕的自語喃喃——

  一黑貪狼坎水金,二白巨門坤士臨;

  三碧祿存震木是,四綠巽上文曲星;

  五黃廉貞屬中土,六玄武曲乾上巡;

  七赤破軍金是兌,八白在輔艮土中;

  九紫右弼離火紅,玄中妙訣勝黃金。

  驀然,遠處傳來空靈的蹄音,由遠至近,漸漸緩步而行。隨著馬蹄聲的到臨,人人愈發恐懼。那蹄聲多到令人心驚,步步逼近,卻不見絲毫蹤影。敵人呢?鬼卒在哪裡?

  「王爺!」一名侍衛驚聲狂叫,拉馬揚蹄。「我們被包圍了!」

  但他看不見。什麼包圍?

  「王爺!腳印!」

  侍衛這一嘶聲咆哮,他才赫然垂眸,看見雪地上難以數計的千百個腳印,往他們的反向行進。彷彿由他們正前方而來,穿越他們而去,向後遠行。

  詭異的景象,令身經百戰的侍衛們都驚魂恐懼,忍不住緊握刀柄,隨時都可能瘋狂出鞘,胡亂砍掃。

  「蘭陵王不在裡面!」

  穆勒冷冽的重喝拉回眾人幾乎潰散的心志,他的火氣,此刻比什麼都真實。剎那間,人人由壯盛的蹄音中恢復清醒,由嚇壞的凡人還原成精悍的戰士。

  「蘭陵王,出來應戰!」

  穆勒憤夾馬腹,殺入冥府蹄聲的深處,氣惱盤旋。他是看不見陰間的存在,但他可以感覺。可恨的是,蘭陵王竟然不在!

  他媽的,投胎做人去了?

  「穆勒!」一直凝神打印的水貝勒猝地抬眼,滿臉驚愕。「有人在作法!」

  他聽不清,蹙眉駕馬逼近水貝勒。

  「有人也在召喚蘭陵王!」

  這下穆勒才開始發寒,每一條肌理抽緊。「誰?」

  「我不認識。」水貝勒雙眼空洞地盯往無垠遠方,穿越眼見之界,透視著另一個處所。「兩女一男。男的在睡,兩個女的在合力召喚。其中一個……很奇怪。」

  「什麼?」

  忽然平地掀起巨風,橫掃人間。穆勒一行人忙著拉韁俯身,難以行動。蜷在馬背上的眾人,只能勉強垂眼,看著被大風刮去的深雪蹄印。

  穆勒突然明白了。

  「他們要去哪裡?」他吼向水貝勒。

  「去找他們的將領!」乘著森冽巨風,奔集至蘭陵王麾下。

  「把他們……」

  「什麼?我聽不到!」

  狂風怒掃,幾乎將他們連人帶馬地撂倒。強風刮起飛雪,捲起石礫,橫破飛去,在眾人臉上身上,凡一切暴露在外的,都被刻下破裂的痕跡。或衣袍撕裂,或皮開肉綻,完全無法反擊。

  穆勒猛地發現,暴風趁亂捲走了重要的東西:蘭陵王的面具。

  賤鬼出賤招!

  他卯起來抽刀出鞘,憤恨地飛射往遠處空中飄浮的黑影。一聲脆響,長刀刺入面具中央,發出驚人的尖嚷。

  很難分辨出那是什麼聲音,似人聲,又不像。如野獸狂哮,但其中又有人的淒厲,深沉的靈魂。那尖嚷之劇,連風雪都為之停歇,不敢妄動。那尖嚷之恨,強烈震擊入人耳膜,轟人腦門,撼動人類最原始的驚恐。

  「穆勒!」水貝勒驚歎,瞠視眼前的不可思議。

  時辰愈深入子時,水貝勒的結界威力愈大。先前他命眾人潑灑成圈的清水,已凝結為冰,在雪地上建構出緊密繁複的結界。如蛛網,交錯連結;如漣漪,擴散蔓延。終而,整片白雪大地全鋪覆了冰晶般的水結界,世界為之改變。

  「現在,天上地下都由你吩咐了。」穆勒淡道。

  水貝勒一時回不了神。他從小修煉的,確實是最上乘的法術,但始終勘不破自己的極限。這是生平第一次,他親眼見識到自己潛在的能耐。他不敢相信,自己真會有這種能力……

  倏地一道兇猛的手勁,揪起他的前襟,將呆怔的他拉近一張暴怒的狠臉。

  「你的能耐是有時限的,所以請別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孤芳自賞上。」

  「你要我……做什麼?」他完全順從,完全地無助降服了。

  「把蘭陵王和召喚它的女孩抓過來!」

  同時問,縣官家中的柴房裡,傳來嘰哇尖嚷。

  壽思沒想到自己召鬼會召成這樣,蝶蝶更沒想到來的幽魂力量會如此大。嚇壞的兩人緊緊相抱,不敢看,卻又移不開視線——

  蘭陵鬼王正杵在她倆跟前,背後滿是枯槁的冥府鬼卒,充塞狹小的柴房內。甚至有的鬼卒,身子一半在屋內,另一半嵌在門板外,景象妖異。

  鬼王戴著面具,如同書齋裡藏的那張,可是面具中央筆直地裂了道刻痕,滲透出幽寒腐敗的死亡氣息。它朝壽思伸出沒有骨血筋肉的右掌,森沉等待。

  「格格。」蝶蝶顫然催促。

  壽思不滿地甩開一直想把她推出去的戰慄小手,憤然向鬼王開炮!

  「我召你來,不是為了跟你走,而是有事要問!」

  鬼王不動不語,令人心驚。柴房內一片冷冽,柴房外則一片熱絡,由老遠殺過來。

  「你不用再說,反正我確定壽思和壽陽一定躲在你家柴房裡!」

  「希福納大人,這根本不可能的啦。」暴牙縣官的聒噪急急追在希福納之後。「我們那間柴房早就廢棄不用了,哪能住人呀。而且壽陽少爺的侍女怎麼會躲到我這兒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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