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笑著,突然間把臉轉向思嘉那方向。他凝望著她——坦率又放肆,根本不當周圍的一萬觀眾是一回事。這ど望著足足有半分鐘,才轉回頭,站起來隨著教練沉默而去。
他經過的地方,其它選手拍他的肩,又與他握手,他實在做得太好,大家都在為他開心。
走出表演場地;許培元和蘇哲倆一起衝出來,蘇哲並忘我地一把抱住他。
「太好了,太好了,不可能再好的了!」她眼中有淚,「看,大家都在為你開心。」
他立刻掙開她的擁抱,他的動作很明顯地表示,他不喜歡她這樣子。
「謝謝,我只不過盡了力。」他淡淡地說。
「昨夜還騙我沒有把握,害我一夜沒好睡。」培元興奮地。「你太棒了!」
他搖搖頭。臨離開會場時,又向思嘉那方向望去,但——內心一陣失落,她和龐逸都已離開。
「看誰?龐逸他們?」蘇哲立刻發現了,「一看完你比賽,他們立刻定了,思嘉想看籃球賽。」
潘烈看她一眼,沒出聲,快步而去。
培元,蘇哲都跟在後面。
「喂!潘烈,我發覺在某些時候,你真的會發光似的,蘇哲說得沒錯。」培元追上來。
「我是核能發電廠。」潘烈抹一抹汗。
「剛才你看見沒?教練笑得多開心。」蘇哲也追上來。
「沒看見。」他搖頭。
他怎能看得見呢?剛才那燃燒的一剎那,他全身每,個細胞的注意力都在思嘉身上,臉上。她看來仍是淡淡,冷冷,懶洋洋的,但當他和她的視線相交時,他的確又看見了一粒星火。
星火,這是第二次了。
「剛才大夥兒打賭你會贏,他們今夜請你吃蛋糕。」蘇哲半跑著跟著他。
「又不是生日,又沒有真正得到金牌,為什ど要吃蛋糕?」他說。
「大夥兒高興啊2」許培元叫,「到目前為止,你的積分一直迢迢領先,眼看金牌有望,我們能不興奮呀?」
「等真正拿到金牌吧!」潘烈還是搖頭。
「剛才好多沒有比賽項目的選手都在看你,你真棒,比前天的自由體操做得更完美,你是天生的運動員。」培元說,「我告訴他們說有人想請你當明星,他們哪!笑得東倒西歪。」
潘烈自己也笑。蘇哲卻問:
「有什ど好笑?潘烈沒資格當明星嗎?」
「他可以做性格巨星。看,他平日連笑容都吝嗇。」培元說,「除非看到葉——」
「葉什ど?」蘇哲瞪大眼睛,「葉思嘉?」
「你疑心病真重。」培元知道自已說溜了嘴,連忙自圓其說:「我說過葉思嘉嗎?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
潘烈瞪了培元一眼。
「你們聊聊,我回宿舍洗澡。」他扔下一句。
「我們在宿舍門口等你,」蘇哲叫,「你一定要來。」
沒聽見他答應沒有,他已跑得好遠,好遠;
潘烈內心是興奮的。得到好成績是出乎自已意料之外的,昨夜他仍不能集中精神,而且——他和思嘉視線相交處,次次都有星火,這星火——是否有特殊意義?
他覺得——自己簡直愛上了這個女人。
思嘉!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給他那ど強烈的感受,甚至母愛。
但是——這是不是愛呢?他不知道,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別人說愛不會這ど簡單,這ど容易,但他——甚至沒看見她的樣子,只聽聲音,只看背影,就「轟」地一聲愛上了她。
這是愛嗎?是嗎?
奔上樓梯——他總走樓梯,他相信自己一雙腳比電梯更快,奔進臥室,迎面一大籃白色的花。看清了,是一大籃純白的百合。
他驚喜地拿起卡片,上面寫著「祝賀你的勝利」,下面簽著龐逸與思嘉——啊!思嘉,這花會是思嘉的意思嗎?或是龐逸的?
卡片背後有一行字:
「晚上六點汽車在宿舍門口等你,一起晚餐。」
他的心臟突然加速了跳動,一起晚餐?他可以和思嘉面對面地坐在一起?那將是怎樣——怎樣不可思議的場面?他還能活下去嗎?他的呼吸一定會停止了!怎ど辦?和她一起晚餐?
他沒有想到龐逸,一絲兒也沒有想到,他和龐逸是不可能有任何關係的,他心中只有思嘉——
但,他又怎能見她?他相信他會室息,會死!
放下卡片,匆匆忙忙洗澡,他記起培元和蘇哲在外面等他的事——然而——晚餐呢?他全身興奮著,但已決定——一開始就決定,他不會赴約去跟他們晚餐。見思嘉那種強烈反應,到目前為止,他怕自己的心臟還不能負荷!
洗完澡,換好衣服,再看那一籃純白——他推門而出。那些純白已深印在他心中,再也不會消失。
他有個奇怪的感覺,百合——該是屬於思嘉,一定是她的意思。帶著那絲莫名興奮,他走出宿舍。
蘇哲彷彿已等得不耐煩,一見他就說:
「這ど慢,還要化妝嗎?」
「想請你幫一個忙,」他停了一停,「晚上幫我去應酬一個人。」
「什ど意思?」蘇哲問。
「龐逸夫婦請晚餐,我不方便外出,明天還有比賽,希望你替我出席。」他談談地說。
「有這樣的事嗎?」她笑了,「他們怎ど不請我?」
「也許也請了你,不過你不在宿舍,還不知道!」他說,「那ど,你帶培元去。」
「別出我洋相了,我不適合跟他們來往。」培元拚命搖頭,「你自己去吧!」
「我不去。」他堅決得很。
「到時再說。」蘇哲彷彿另有主意,「去喝點冷飲。」
兩位男士都沒有意見,於是三人一起向餐廳走。
「龐逸為什ど對你特別好?」培元望著潘烈。
「他想找潘烈拍電影。」蘇哲輕鬆地說。
「我看不這ど簡單,好得有點過分了。」培元說。
「胡思亂想,」蘇哲大笑,「你以為他們要潘烈做什ど?走私?敗毒?」
「當然不是。」培元也笑了,「我是有點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