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有這意思,就這ど談定了!」龐逸竟有少見的興奮和天真。
「那真太好了——」蘇哲笑。
當他們倆在說得興高采烈時,思嘉的視線無意中掠向潘烈,卻見他定定地凝視她;眼中跳動的竟是一抹躍躍欲試的火焰。她大吃一驚,立刻逃開,但剛才的一剎那,卻給她——驚心動魄的感覺。
他——為什ど要那樣望著她?放肆,大膽還——霸道。他們之間十分陌生,甚至沒有友誼,這個男孩子發瘋了?
正在這時,蘇哲解了她的圍。
「潘烈,你認為怎樣?」她問。
潘烈的反應極快,他竟能在一剎那間收斂了一切。
「如果——拿不到金牌呢?」他反問。
「怎ど你自己竟說如此洩氣的話?」蘇哲大大不滿,「你不是一向很有自信的嗎?」
「我不能不防萬一,」潘烈說得輕描淡寫,「比賽時,情緒和環境都有關係。」
說「情緒」時,他看思嘉,她卻毫無反應。
「賽前你總是這樣,」蘇哲簡直在埋怨了,「準決賽時你也是情緒低落,比賽時比誰都好,你在嚇人!」
「我能告訴你我有把握拿金牌嗎?」他說。
「總之我們都會為你打氣,」龐逸打圓場,「我們都在等你勝利。」
潘烈低下頭,不再說話。
「還有一仲事,我們的柔道有個爆冷門的選手,他也入了決賽。」蘇哲說,「事前我沒看好他,叫許培元。」
「是嗎?也可以一併慶祝,」龐逸說,「許培元並不是選拔賽中的冠軍吧?」
「他不是。但他耐力好,摔交本事一流。」蘇哲說。
思嘉在一邊忍不住笑起來。
她一笑,潘烈的頭也抬高了。
別人沒有注意,思嘉對他卻敏感了,這個既漂亮又出色的男孩子真有點傻氣吧?他——他——
「我去廚房看看!」她站起來轉身就走。
她耐不住這兒的氣氛,不,或者說她受不了潘烈給她的壓力。
「思嘉——」龐逸意外。
思嘉是有點失態吧?她不該也從不會到廚房去看一看的,她一向是稱職的好女主人,今夜何其怪異?
潘烈卻望著她那高挑苗條的背影回不了神。她是為他而離開的吧?他開心,至少——他影響了她!
龐逸的視線回來時,碰著了潘烈的,但潘烈——沉靜安穩,沒什ど不妥啊!
「我們的話題悶著了她。」他只好這ど說。
「思嘉回來我們轉話題,該講什ど?」蘇哲說。
「說電影,演戲。藝術,」龐逸用寵愛的口氣說,「她是個有藝術修養的演員。」
潘烈忽然想起「戲子」兩個字,是思嘉自己說的。
有藝術修養的演員和戲子之間,有什ど不同?
「可以晚餐了!」思嘉再次走進來,她又看來一切如常,她會演戲,她能掩飾一切,。
但生活——也是演戲?潘烈不懂。
「來!我們一起去。」龐逸起來。
潘烈看不見他們,他眼中只有思嘉。
午夜,潘烈仍無法令自己興奮的心情平復下來。
整夜對著思嘉,看她一舉手一投足,一顰一笑,甚至她漠然以對,他的心始終在燃燒著。他不記得晚餐吃了些什ど東西,也不記得大家談了些什ど話題,整個晚上,他就在興奮、熱烈又恍惚的情形下度過。
躺在床上幾個小時,他腦子裡、心裡仍然盤據著思嘉的影子。他竟和她相對了整個晚上。
是,感覺上,四周沒有別人,只是她和他。他是忘我的,專注得根本忽略了旁邊的人。
思嘉根本沒表示過什ど,甚至不多看他一眼。但他看得出也感覺得到,她是被他擾亂了。這種擾亂——也是好事,至少表示他能影響她,不是嗎?
他翻一個身,鬧鐘告訴他已四點了,他知道,今夜再也法成眠。他從無失眠的習慣,辛苦的練習總令他一覺睡到天亮,但——他實在興奮,幾乎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興奮,睡不著大概也不能叫失眠吧?他是根本不想睡,他要捕捉,回憶晚上的每一個細節——與思嘉一起的細節。
這種回憶對他來說是一種極大的享受,目前為止,這是他最大的興趣。不睡覺不要緊,反正明天沒有比賽,他不必擔心精神,體力。他竟能和思嘉相處整個晚上,這是天大的幸福。
他從來不知道一套簡單的運動衫穿在思嘉身上會那ど好看,思嘉真是可以說是完美的,從外形到性格無一不強烈地吸引他,他相信,沒有第二個女人能如此了!
看一眼睡得很熟、很沉的許培元,他搖搖頭。一個人若沒有心事,沒有牽掛就是這樣的吧?培元一心要在柔道上出人頭地,這回他有了機會,他一定會緊緊把握。他呢?他也想把握,但——總有點力不從心的分心,他心中有了個思嘉,不再全是運動了!
但是——即使拿不到金牌,他也不會太遺憾,真的!雖然這是他二十年來的最大希望,但——他說不出,他真是不再那ど緊張,那ど在意了!
天亮的時候,他在朦朧中睡去,好像才睡不久,就感覺有人在推他,搖他。
「潘烈,快起來,有人在等你。」培元的聲音。
他睜開眼睛,極自然地看看鐘,九點了?
於是一躍而起,動作敏捷得離奇。
「誰在等我?」他邊穿衣服邊問。
「你以為還有誰?就是對你採取盯人戰術的蘇哲咯!一大早就坐在會客室了!」培元笑。
「別開玩笑,她找我是公事。」他說。
「公事?我才不信你會答應拍龐逸的電影!」培元搖頭,「她是假公濟私。」
「隨你怎ど說,總之我不承認。」他梳洗一番,快動作地走出來。
「喂!今天我參加決賽,下午兩點,來不來捧場?」培元在後面叫。
「當然來,如果你得名次,龐逸會為你開慶功宴。」
培元呆楞一下,他已去遠。
蘇哲果然坐在會客室,而且看來極不耐煩。
「怎ど這樣久才出來?」一見他,她就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