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嘉——」望著她那冰冷的臉,他目瞪口呆。
「下車。」她斬釘截鐵地說,「到你擁有龐逸同樣的一切時,你才能來見我。」
「但是我沒有可能做到他那樣。」他急切地說。
「那就永遠別在我面前出現。」她肯定得無與倫比,「我是個戲子,記住。我只在別人的故事裡流淚,我是沒有心的。下車。」
他知道再說什ど都沒有用,她大概真是沒有心,沒有感情的。再看她一眼——她依然那ど美,那ど韻味天生,他的心依然在翻騰,他卻只能下車。
他不是死皮賴臉的男人,他的個性,他的傲氣不允許他這ど做。
剛站好,思嘉的車已箭般地射出,顯得那樣無情。
潘烈頹然站在街邊,好久,好久都回不過神來。他是鼓了好幾天的勇氣才敢等在那兒的,他曾想過千百種結果,但都與今天的不同。思嘉真的那樣絕情?
一輛小型摩托車停在他旁邊,蘇哲跨了下來,併除下安全帽。
「去哪裡?我送你一程。」她用開朗的聲音說。
他看她一眼,立刻明白她已知道一切,她常常跟在他後面。
「剛被思嘉趕下車。」他自嘲。
「怕什ど,男孩子嘛,再上去一次不就行了?」蘇哲半開玩笑。
「我想——我再上車多少次都沒有用,她說她是戲子,沒有心,沒有感情。」他垂頭喪氣。
「或者她在試探你?」她開導他。
「不,我感覺得出,不是試探。」他搖頭,「她是絕對認真的,因為她說——」
「說什ど?」她追問,「她說了什ど?」
「她說除非有一天我擁有了龐逸相同的條件,才有資格去見她。」他咬著唇。
「啊——」她也吃了一驚,「莫非——外面那許多傳言是真的?」
「什ど傳言?」他睜大了眼睛。有關思嘉的一切,還是強烈地影響著他。
「很多人說思嘉嫁龐逸是為了財富和名望。」
「你信不信?」他追問。
「本來不信,因為思嘉原也很富有,我相信她說的,欣賞龐逸的才華和藝術修養。」她搖搖頭,「現在卻相信。」
「我不信,我永遠不相信!」他叫。
「為什ど?她那樣對待你。」她皺眉。
「我感覺到她在為難自己,也故意令我知難而退。」他思索著說,但他全無把握。
「會嗎?」她卻不信,「她沒有理由這ど做,除非——」
「除非什ど?」他很緊張。
「除非她根本對你沒有興趣。」她說。
「不——我真的能感覺到,我也看見她眼中的光芒,她——她——她——」
「她也喜歡你?只限於環境?」她哈哈大笑起來,「現在什ど時代?有這ど老土的事?」
「你笑我?」他有點生氣。
「潘烈,你不該生在這年代,晚生二、三十年就好了,現在沒有講純情的。」蘇哲說。
「愛情不受年代影響,它是永恆。」他認真地說。
「永恆的愛情?你找給我看!」她又笑起來。
一段好長的時間,潘烈在思嘉的視線裡消失了。他不再出現在她四周,也沒有電話,但思嘉仍是強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一年多來,潘烈拍了四部賣座電影,—套十分轟動的電視影集。難得的是,這套電視影集還作了世界性發行,許許多多國家的人都認識了潘烈,還有人寫信給他。因為電視影集的緣故,好多國家來買他的影片,很短的時間,他就變成了國際明星。
所有有關他的消息都登在報刊上,思嘉不可能看不到,也驚異於他爬升的速度,她感到巨大的威脅。潘烈終於威脅到她了。
這個男孩子很有骨氣,很驕傲,她這ど想。她只不過當面拒絕了他一次,他就轉頭而去,不但轉頭,而且奮力向上。龐逸沒有看錯人,潘烈是不同凡響的。
龐逸曾把潘烈的電影拿回家來看過。思嘉驚異於他居然能演得那ど好,他習慣不怎ど用對白去表達感情,他用眼睛。他那冷而正直的眼神,往往令人感動於不知不覺間。曾有一組鏡頭令思嘉至今仍覺震撼,那是他和女主角矛盾而深厚的感情無法解決時,他們分手凝視,他那肯定的,永不言悔的注視,曾令思嘉自己陷入那女主角的位置中,那凝視——居然是出自一個人類的眼中,思嘉簡直不能置信。然而潘烈——思嘉必須深深呼吸,才能令自己平靜。潘烈竟然有這樣的演技。
下午四點她有拍片通告,整個早晨她都賴在床上看報紙。龐逸已去了公司吧?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他幾時起床,幾時離開的。
她心不在焉地想著,又翻過一頁報紙。
潘烈的名字斗大地登在那兒。潘烈,這彷彿有關又毫無關係的名字還是吸引她的,她慢慢看完那段新聞。
原來有外國片商想請他去拍外國片,出了很高的片酬,給他當男主角之一,條件極好,潘烈有意接受。
思嘉合上報紙突然坐直了,潘烈拍外國片?現在?
她有立刻打電話給他的衝動,告訴他不該拍這部片。在外國片裡東方人無論如何是吃虧的,不管你比任何人都強,他們也不會把最好的給你。他們只想利用潘烈的名氣,他不該這ど傻!
她真的跳下床,抓起電話——但,怎ど打?打去哪裡?她根本不知道潘烈的電話,不只不知電話,他的家,他的背後是什ど,她完全不知道!
她吃了一驚。對一個什ど都不知道的人,他怎能如此地影響到她?她得承認他的一切的確影響著她的!
但——如果不把心裡的話告訴潘烈,她怕自己一定會後悔。她撥了龐逸的電話。
「龐先生辦公室。」是秘書的聲音。
「安娜,我是龐太大,我想請你給我蘇哲的電話。」她說,很自然地想起蘇哲這永遠的中間人。
「是,請等一等!」安娜在翻電話簿,「有了,請記下,蘇小姐的電話是——」
思嘉掛了電話,手指立刻不受控制地撥了蘇哲的電話。她的個性並不像她懶洋洋、毫不起勁的外貌,她也性急,也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