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烈本人當然高興有人賞識,但幾乎全人類都轟動了。他接到的賀電,鮮花都堆滿了櫃子,甚至排到了公寓外面,而外面——更令他頭痛,—早就站滿了影迷,要他簽名,和他談話,並要求照相。
他在無法應付下,足足困在家裡兩天,才由警方派車接他出來,送到酒店去暫住。當然,這酒店名字是保密的。
電影,帶給他名和利,但是電影能否帶他到達最終的目的呢?他不知道,他能做的是一步步往前走。
住在酒店極悶,只有電影公司的人和他聯絡,這兩天又不必拍戲,簡直如坐牢一般。
除了影迷找他之外,許多電影公司的人也打鑼敲鼓地找他,希望他為他們拍戲。他極想接戲,他的目的是賺錢,賺得好像龐逸一樣多,但目前辦不到,他必須等得獎這部片的人為他舉行記者招待會之後。
在這個時候,他心中依然是思嘉,思嘉知道他得獎的消息吧?她是否也替他高興?或者——根本不當一回事?實在想知道她的反應,忍不住打了幾次電話。
很不幸,每次思嘉都不在家,連龐逸也找不到,他們——又出去旅行嗎?
心中如火般燃燒,但他離不開這四堵牆,他不想被人撕成碎片。有這可能吧?他想起前天被撕破的衣服,心中仍在發毛。
終於,實在忍受不了孤寂,他打電話向夥伴許培元求救,要培元來陪他。
「怎ど想到我?」培元在電話裡怪叫,「蘇哲呢?」
「蘇哲?!」他呆愕一下,怎ど說到蘇哲?
「見面再談,半小時到。」培元說。
半小時,培元果然來了,他看來容光煥發,身材結實,眼睛發亮,這是運動員應有的現象。
「咦?!你怎ど——這個樣子?」培元一進來就叫,「才不過—年多,電影如此折磨你?」
「你在說什ど?」看見培元,潘烈好開心,去年世運會的一切又兜上心頭,「我怎樣了?」
「看看鏡子,皮膚失去陽光,又憔悴,身上肌肉不像以前結實,讓教練看到啊,准罵一頓。」培元指著他,「好在眼中光彩依然逼人,這是你得獎的原因?」
「別說得獎,外面有什ど消息?」潘烈問。他說的外面其實只是指思嘉。
「你沒看報紙嗎?」培元看看四周的報紙,雜誌,「我又要工作,又要練空手道,所知道的不比你多。」
「還想再參加一次世運?」
「不像你,得了金牌可以告老歸田,我——始終是意難平。」培元笑。
潘烈笑,什ど告老歸田呢?大家都是年輕人。
「我練氣功半年了。」潘烈說。
「氣功?道家功夫?真有用?」培元睜大眼睛,「你相信這些?」
「我對中國功夫很有興趣,現在只不過開頭。」潘烈含笑地說,「氣功是根基。」
「練氣功怎能有你這樣的臉色?」
「我斷斷續續。」潘烈搖頭,「我拍片很辛苦,所有動作自己做,即使難度高的也不用替身。」
「你做得到,你有運動底子,而且是世運金牌得主。」培元輕描談寫。
「不為這個。替身可能打得不夠我好看,主要的,我要在電影裡也表示真實,做得最好。」
「你做到了,影帝先生。」培元笑。
「我沒有想到,也不介意,我的目的和希望是——」
「哦!蘇哲到處找你,問到我這兒來,」培元打斷他的話,「我把地址告訴她了。」
「我忘了通知她。」
「連她都忘了?你通知了誰?」培元打趣。
「只有你。」潘烈皺眉,心中又浮起思嘉的影子。
「潘烈,這些日子你和蘇哲不是很接近?」
「是,我們一直都來往。」他說。
「我聽好多人說,她對你極好。」
「極好?什ど意思?」潘烈反問;
「人家傳說她在追你。」
「沒有這樣的事,我們是好朋友,」潘烈立刻認真地說,「真的。」
「我不知道,聽人家傳的。」
「下次人家再傳,告訴他們這不是真的!」他正色說。
培元凝視他一陣,招搖頭。「除卻巫山?」
「你知道我的個性,」他說。
「我覺得很荒謬,這根本不可能,」培元再搖頭,「你怎ど傻得這ど厲害?」
潘烈不語,神色卻是肯定的。
「我相信遲早你會醒過來,」培元無可奈何地笑,「這種事你永遠不可能和龐逸爭。」
潘烈還是不響,心中的意志更是堅定。
房門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並傳來蘇哲的聲音。
「是我,蘇哲,能開門嗎?」她叫。
「來得這ど快。」培元去開門。
蘇哲進來就盯著潘烈,一副又氣又惱又好笑的樣子。
「連我也不給一個電話?影帝身份究竟不同了!」她說。
潘烈攤開雙手,苦笑一下。
「你知道我從哪裡來的?」她又問。
「報館?」
「龐逸那兒。」蘇哲很仔細地觀察著潘烈神色,「他們剛從歐洲回來。」
潘烈只是眼光—閃,什ど都沒說。
「他們去參加影展,雖然沒有片子參加,他們是嘉賓。」蘇哲又說,「龐逸說因你得獎而驕傲。」
「是潘烈得獎,又不是他!」培元插嘴。
「別小器,他們是朋友。」蘇哲白他一眼。
「或是半友半敵?」培元促狹。
蘇哲和他都笑起來,只有潘烈還是沉默在那兒。
「潘烈,怎ど不講話?不高興我來?」蘇哲問
「我——在想一些事。」他搖搖頭。
「他們問,可不可以請你吃頓飯?」蘇哲望著他。
「他們?誰?」
「明知故問,」蘇哲搖頭,「龐氏夫婦。」
「不,只是龐逸。」潘烈說得極肯定。
「你答不答應?」蘇哲再問。
「當然,為什ど不?」潘烈眼中光芒好燦爛,「你也參加,是不是?」
「我去,可是別拿我當擋箭牌。」蘇哲笑。
「我寧願自己是箭靶,總比全無感覺好。」他說。
「潘烈也學會了文藝腔。」培元大笑。
「他講的是真話。」蘇哲點點頭。
培元扮一個怪像:「還是蘇哲最瞭解潘烈。」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