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帶你去,在碧潭旁邊,還有後山的桔子熟了,滿山都是,看來好舒服啊!」亦築加強語氣,她只是想掩飾剛才黎群的失言。
黎群默默的坐著,再也不出一聲,他不看亦築,也不看曉晴。他帶曉晴來,本來只想看看亦築的反應,誰知更傷了他的心,亦築竟非常高興,他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失敗得這麼慘。
「是嗎?真的嗎?」曉晴看黎群,滿臉盼望。亦築的話,使她對亦築再也,不懷疑。
「其實——並沒有什麼,」黎群勉強說,神色頗為不耐。「是亦築誇大其同。」
「是我誇大還是你不肯帶曉晴去?」亦築不放鬆的笑。
「亦築,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黎群發惱,「你難道不覺得過分?你不後悔?」
亦築神色一凜,她幾乎忘了黎群不是開玩笑的對象,愛開玩笑的是另一個人——之諄,黎群的父親。真的,她在做什麼?是過分了一些。
「抱歉,我說著玩的!」她看黎群,認真地說。
侍者正好送來亦築的牛肉麵,令人尷尬的談話就此結束。亦築低頭專心吃麵,黎群和曉晴也不說話,氣氛變得十分沉悶,沉悶得令人難受。
匆匆吃完麵,亦築放下自己的面錢,抱歉地說:
「很對不起,打擾了你們!,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會兒一起走吧!」曉晴毫無心機的。
「不了,反正不同路,再見!她看黎群一眼,很快的跑開。
「我喜歡她,開郎,大方得像男孩子!」曉晴望著亦築的背影,「氣質很好!」
黎群沉思著,臉色又陰沉下來。
「她是個奇怪的女孩,奇怪得沒有人懂她——」過了一陣,他說。忽然看見曉晴不解的神色,改口說:「你——願意去黎園嗎?星期六放學後我們一起去!」
「你終於邀請了我,」她搖搖頭,「我以為黎園只是口頭上談論的名字。」
「徐——曉晴,」他皺眉說:「我們只是同學,你——不必期望我過高!」
曉晴呆了一下,他為什麼這樣說?暗示些什麼?
「我不曾——期望過你什麼!」她緩慢的,口吃地說。
「這樣就好,走吧!」他扔下兩張鈔票,催著她離開。
校園裡陽光耀眼,是深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下,人類很容易拋開一些煩惱。
「徐曉晴,看你的樣子該是獨生女!」他連名帶姓的叫。
「不,我有個哥哥,大我六歲,但他在美國!」她說:「你呢?還有個叫黎瑾的妹妹?」
「嗯!」他點點頭,「告訴我,為什麼在教室裡,總有一對眼睛悄悄的跟隨著我!」
「你——」她臉紅得像柿子,「說誰呢?我可不知道!」
「不知道嗎?」他捉弄的,「她功課比我好,卻總要借我的習題或筆記去對,你說是為什麼?」
「你真惡劣!」她假裝生氣,柔媚的嬌態,十分動人。
「好吧!」他停下來,又深又黑的眼睛停在她臉上。「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黎群——」她吃驚的退後一步,他問得這麼直率,這麼大膽,她受不了。
「回答我,是或不是!」他近乎虐待的,在亦築身上所受的冷落,他要在曉晴身上得到補償。
「你不能這樣問的,你知道嗎?」曉晴掙扎一下,說:「喜歡與否,我不會說出來,我要放在心上!」
「我要知道!」他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告訴我,我不要你放在心上!」
他的凝視使她的心發顫,她早已喜歡——不,愛上他,又何必吝嗇不說呢?這不是她早已渴望的嗎?猶豫什麼呢?喜歡,愛一個人,並不羞恥,是吧!
「你要我怎麼說?難道你還不知道?」她眼光如醉,聲音如夢,小小的臉上佈滿紅。「為什麼你一定要問?」
「我不知道,你說,我要你說!」他不顧一切的。
「我——」她舐舐發乾的唇。「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似乎——很久了,我已經——喜歡你,我注視著你,搜尋著你,只是——你不看我,我不知道要怎麼做,也沒想到今天——我只是在等,盲目的等!」
「是嗎?」他滿意的笑一笑,「現在你怎樣?我不但看了你,而且還約了你!」
「我……」她微張著唇,有些委屈的。
「我會吻你,不是現在,星期六吧!」他毫不在乎地說,他對她說吻字,似乎是種施捨。
「黎群——」她難堪的。吻,對她來說,是神秘的,羅曼蒂克的,充滿柔情的,但他竟那樣說出來,他是怎樣的一個男孩?除了愛,她開始有點怕。
「哦——」他怔一征,發現了她臉上的極端難堪,他皺皺眉,剛才說了些什麼?似乎很模糊,他竟有些記不得。「別想了,我——講著玩的!」他微有歉意的。捉弄像她這樣一個女孩,於心何忍?
他默默放開她的手,繼續往前走,那些不耐煩和冷漠又都回到臉上,他幾乎忘了身邊還有個徐曉晴。
她暗暗歎一口氣,眼中更顯迷濛了。黎群除了講那些奇怪的、使人難受的話之外,就是沉默,但兩樣比起來,她情願他說話。
可怕的沉默,有時真能令人室息!
遠山,近水,傍晚的碧潭,美得像幅畫。行人漸疏的堤邊,坐著一對使人羨慕的年輕人,男的高大英俊,女的雅致秀逸,他們肩並著肩,喁喁細語,愉快的笑聲圍繞在他們四周,那是雷文和黎瑾。
「黎群真怪,居然帶了個徐曉晴來黎園,我一直以為他喜歡亦築!」雷文說。
「有什麼好怪的?天下就只有亦築一個女孩?哥哥難道不能喜歡別人?他告訴過你,他喜歡辦築的嗎?」黎瑾撇撇嘴。
「他雖沒說過,我可看得出,」雷文說:「我想一定是他在亦築那兒吃了癟!」
「廢話!」她不以為然,「方亦築有什麼了不起?憑哥哥還會吃癟?只有你,一天到晚亦築、亦築的,好像只有亦築最好,你自己為什麼不去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