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他點了點頭。「我陪你去。」
「這還差不多。」她嫣然一笑。「我喜歡男朋友聽我的話。」
「男朋友?」他的心弦一陣顫抖。
「你不是我男朋友嗎?」她問。
「哎--是,是。」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手。「以玫--我,我--一直是喜歡你的。」
「只是喜歡?只是喜歡?」她的臉逼過來。
「以玫--」他滿臉通紅,他是保守的,這兒是公眾場合啊!
她狡黠的一笑,退開來。
「今夜去跳舞?」她問。
「你一定要去,我就陪你去。」他說。
「當然你陪。」她打他一下。「除了你之外,我到哪裡去找其他男朋友?」
「以玫--」他心中湧上一陣熱。
「外表看來我不像,內心我是保守的。」她眨眼。
「我知道你是好女孩,一開始我就知道。」他正色說。
「不過名利之心強烈些。」她自嘲的。
「這原是現實社會。」他說。
「那麼--你回家換衣服,我在這兒等你。」她說:「我不想莫恕知道。」
不想莫恕知道?
一連幾天,莫恕發現子莊的神情很是特別,他看來很興奮,常常偷偷的在笑,偷偷的在沉思,似乎--嘴角還透出一絲幸福。
幸福?他在戀愛了?和誰?一個唱片公司的工作人員?一個新進歌星?
莫恕猜不到,也不想問,畢竟子莊那麼大一個人了,他不能管子莊的私事,而且,他希望子莊幸福。
子莊又離開家了,他那批新歌曲完成了,送去請人填詞?又開始籌備錄下一張唱片?
子莊什麼也不說,不像以前,有些事都說出來和莫恕商量、討論,似乎一下子他們之間的距離遠了。
莫恕總是沉默的,他沉默的觀察著,如果有原因,他一定要找出來,子莊從小跟著他,他真是當子莊是弟弟,是唯一的親人。
他關心子莊。
以玫還是天天來上課,她好像學精了,沉默好多,安靜好多,也不再拿些奇怪的話來試探莫恕,莫恕高興能這樣,他不喜歡麻煩,他已四十歲。
他講完了樂理,讓以玫練琴,他退到一邊沙發上看一本有關音樂的書。
房間裡一直是以玫那種很稚嫩的琴聲,他習慣的聽著,預備在她有錯誤的時候糾正她。
偶爾一抬頭,他看見以玫臉上一個特殊的表情,似乎是--得意的、胸有成竹的,她是為什麼?
他呆怔一下,他覺得那個神情很可怕!好像--有所企圖。
他再想一想--心中一驚,以玫得意的勝利者姿態,是否與子莊嘴角的幸福有關?
若是有關--他是否該制止?他幾乎可以完全知道,以玫是在利用子莊,絕對沒有真誠的,她根本就是那種借別人力量往上爬的女人。
想得入神,竟不覺以玫的琴聲已停,竟不知道以玫那挑戰的眼光看在他臉上。
「你--好像有心事?」以玫忽然問。
她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抬起頭,他原本冷漠,她看不見他心中所思所想。
「心事?何以見得?」他淡淡的反問。
「你一直在想事情,我注意好久了。」
「你以為我在想什麼?」他反問。
「騙不了我的,你不是在想作曲的事。」她冷笑。
「我為什麼要騙你?」他淡淡的笑起來,有嘲弄的意味。「我想的事與你有什麼關係?」
「自然有關。」她皺皺眉,勉強說。
「有關?」他反問。「你總是把自己看得太重。」
她一下子發怒了,他從來不給她面子,一直在刺激她、打擊她。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子莊。」她脹紅了臉。
「子莊?我在想他?」他笑得有些可惡。「我想他又與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她沉不住氣了。「子莊--子莊和我天天見面。」
「哦。」他神色不變,也不表示意見。
「哦!你不生氣?你不表示意外?你不是一直不希望他和我在一起嗎?」她嚷起來。
對莫恕冷笑的反應,她是十分不滿。
「生氣?你認為我應該生氣?應該意外?」他心平氣和的。「我和子莊不是同性戀,你不會吃醋吧?」
「你--這個麻木不仁、假仁假義的東西。」她居然罵起人來。「你以為子莊和我不明白你的鬼心思?」
「我的鬼心思?」他搖搖頭,笑了。「我對誰曾經不懷好意過嗎?」
「你--你--」她是被他氣壞了,最受不了的是,她永遠不能在他面前佔上風。
「不要激動,練你的琴吧,你是付錢的。」他說。說得十分冷淡兼職業化。
「莫恕,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厲害。」她狠狠的轉回鋼琴,用力按下琴鍵。
「好像是要打仗一樣?」他是全然不在意的說。
他可是真不在意?當他聽見了子莊和以玫每天都在一起時,他是被震動了,子莊--怎麼這樣的傻?
他的震動不表現出來,是不能表現出來,他不能讓以玫知道他擔心,那女孩狡猾得像狐狸,他一心怯,她就勝利了,是不是?
莫恕永遠不是女孩子能打倒的人。
但是,子莊每天和她在一起,他們去些什麼地方?他們談些什麼事?他們--
「莫恕,還有一件事你必須知道的。」以玫突然又轉過身來,她又笑得那樣得意。「我要錄唱片了。」
「子莊新作的曲?他監製的?」他問,並不意外。
一直以來,這是以玫的目的。
「是。」她笑。「雖然只是一首或兩首曲子,至少,我開始有了機會。」
「很好,非常好。」他說。
「是你的真心話?」她盯著他看。
「你以為呢?」他並不傻。
「我從來看不透你。」她說,這倒是真話。「我以為你並不希望我錄唱片。」
「很有自知之明。」他說。
「我也知道現在錄唱片不是很好的時候,我還該再苦練,可是我心急,我不想等。」她說:「任何一個機會我都要抓緊,香港地方很奇怪,歌星、藝人的紅,也不一定因為唱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