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我?」
他呆怔一下,車也停了。
「你知道我的家,如果你願意來,我是歡迎的。」她說。轉身下車。
他下意識的伸手,沒有抓住她。
她是歡迎他的--他心中略過一抹奇異的熱。
莫恕起身時已近十一點,依然覺得頭昏昏沉沉的。
昨晚回來太晚,又整夜睡不好,莫名其妙的思緒一直纏繞著他,好不容易睡著了,又發些奇怪的夢,夢裡又是以玫,又是雅竹,還有子莊--的模樣,到底她心中是怎麼想?是在打什麼主意?
莫恕始終不相信她,她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但是昨夜——她眼中的誠意又分明不假,她——唉!不明白的事也別想了,他還不夠煩嗎?
合上鋼琴,還是回臥室再躺一下吧!下午還約了人,為新歌灌唱片的事商量,他不想自己沒精打采的。
剛回臥室,就聽見門鈴聲。
誰呢?這個時候?他不情願的去開門。
「早!莫恕。」是一臉愉快笑容的以玫。
他沒出聲,卻開了門。
見到她——他心中是愉快的,至少可以趕走寂寞,可以——哎!可以陪陪他。
「子莊是不是搬走了?」她一進來就說。
「你怎麼知道?」他很意外。
子莊搬走是今天早晨的事。
「他打電話給我。」她嫣然一笑。
她沒有化濃妝,沒有穿誇張、暴露的衣服,看起來反而親切、自然得多。
「哦!」他不置可否。
「只是哦?」她坐下來,好開心似的。「你完全不想知道他說了什麼?」
「他說什麼?」他的聲音還是冷冷的。
「他搬到一個朋友那兒,他說若要找他,可以去那裡,」她還是笑。「他還說他不怪我。」
莫恕冷冷的笑一下。
「他自然只是怪我。」他說。
「你別生氣,他說——他到現在才發覺你很虛偽、很卑鄙。」她聳聳肩。
「他可以這麼說。」他說。
「事實上,你是個最偉大的好人!」她誇張的開玩笑。
「我很卑鄙。」他說。
「你這麼做不是為他好嗎?你不是一心一意怕我傷了他?阻礙了他的前途?」她有些嘲諷的。
「你又焉知我不是為了自己?」他冷笑。
「為自己?」她不明白。
「你不是一直對自己的美麗、吸引力深具信心嗎?」他也用嘲弄的口吻。
「你是說——我吸引了你?」她有絲意外。
「你以為是不是?」他盯著她。
忽然之間,她有些不自在,莫恕的眼光銳利,似乎能看透她的內心。
「我不是林雅竹。」她終於說。
「林雅竹。」他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不要用這種口氣,你騙不了我的,我知道你對她餘情未了。」她笑。
「我這麼卑鄙的人不配做情聖。」他不屑的。
「我在你心目中也是卑鄙小人,這麼說 我們豈不是根相像?」她說。
「但是有一件事,我站起來,我爬得高,我成名全靠自己。」他說。
他是暗示她只會利用人做墊腳石?
「因為你自己有這力量、有這本領,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她倒也不在意。「我是在利用別人,如果被我利用的人心甘情願,這也是我的本事。」
「我承認你很有本事。」他笑了。
像她這麼坦率直言的女人倒真不多,某一方面,她實在相當可愛。
「莫恕,你好像對子莊搬出去一點也不關心。」她問。
「關心與否不放在臉上,而且他是那麼大的人了。」他淡淡的。「他要搬走,我總不能扯著他不放。」
「事前他沒告訴你?」她凝望他。
「昨夜你也聽到的,他恨我。」莫恕笑。
「你就忍心讓他含恨而走?」她半開玩笑。
「我還能怎樣?」他搖頭。「如果他不是白癡,總有一天他會明白。」
「那麼——你怕不怕我再去找他?」她似笑非笑的,有挑戰的味道。
「你會嗎?」他看透了她。
「你實在是一隻老狐狸。」她咬著唇,恨恨的。「什麼事都在你算計之中。」
「也不一定,你不要太高估我。」他半真半假的。「我有時掉進獵人的網還不自知。」
「誰會相信,你這種老奸巨猾,又是鐵石心腸。」她說。似乎是越說越恨了。
「還有更難聽的形容詞嗎?」他搖頭。「何以玫,我和你之間是講好條件的協定,你是沒得可怨的。」
「我怨什麼?」她聳聳肩。「反正我知道一件事,無論我怎麼做、怎麼努力,付出怎樣的真誠,你始終不會相信我,你始終對我有偏見。」
「哦——你這麼想?」他問。
「你對我的成見已經根深地固,這一輩子也休想改變了,」她搖頭。「所以我該什麼都不想,就這麼互相利用下去吧!對嗎?」
「我沒有利用你的意思。」他說O
「你要我離開子莊,這還不算利用?」她反問。
「是要求,不是利用。」他搖頭。
「總是有條件的,不是嗎?」她冷笑起來。昨夜眼中的真誠,再也不復見——昨夜她可
曾有過真誠?或是他看錯了?「沒有子莊,你肯答應教我、捧紅我?」
他不語,不承認也不否認。
「那個替你一做就是十幾件晚禮服的男人,還找你嗎?」他突然間就轉了話題。
「你——不必知道。」她的臉紅起來。
臉紅表示她還知羞恥。
「昨夜你說你歡迎我去你家,我怕——萬一碰上了不方便。」他笑。
「那怎麼會——碰到?」她揚一揚頭,故作理直氣壯。「我的家只有我住。」
「哦——天下有那麼大方的人?平白無故的替你做那麼多的晚禮服?還送你鑽石表。」他諷刺的笑。
「為什麼沒有?」她咬著唇,很是難堪。「就是有些人喜歡做冤大頭。」
他只是笑,不再說下去。
「你——當然以為我和他有不三不四的關係啦!」她脹紅了臉說。
「以前的事我不理會,以後——你要檢點一下,」他慢慢的說:「當初林雅竹能紅透半邊天,她從不應酬,從沒有不三不四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