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經理十分為難。「地址我當然知道,可是,我是不使說出來。」
「我一定要知道,這是很重要的事。」子莊臉上有一抹十分堅決的神色。「很抱歉,我不能說,我答應過莫恕的。」陳經理歉然的搖頭。「但是我急於要見他。」子莊動也不動的站著。「這件事一定要當面解決。」
「或者——我替你把事情轉告他?」陳經理說。
「不行,我一定要見他。」子莊肯定得無與倫比。
「子莊,請不要怪我,你知道我很難做,大家都是朋友,而且莫恕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若告訴你,我相信他會怪我一輩子。」陳經理婉轉的。「他不但是朋友,也是個人才,我們不想失去他。」
子莊的臉色改變一下,卻不退縮。
「或是——你問問他,可願見我?」他說。
「這倒是可以。」陳經理點點頭。「我替你問他,然後把他的意思轉告你。」
「為什麼現在不問?」子莊說:「你可以打電話。」
「現在不行,我不能打擾他,這是他作曲的時間,他那張唱片已拖了好久。」陳經理笑。
「那——什麼時候?」子莊問。
「坐下來,喝一杯茶。」陳經理說:「難道我們除了莫恕就沒有第二件事可談?」
子莊一想,終於坐下來。陳經理按鈴,女秘書送茶進來。
「他那張唱片——由誰主唱?」子莊忍不住問。
「我不清楚,莫恕的事由他自己決定。」陳經理坦白的。「對他的選擇我有百分之兩百的信心。」
「會不會是林雅竹?」子莊眨一眨眼。
「報上這麼傳了不少時候,我們公司當然也希望是,畢竟這是暢銷的把握,但——我不知道。」
「莫恕沒提過?」子莊不信。
「沒有。」陳經理說,「莫恕那個人你該比我更清楚,許多事他是做了之後才說的。」
子莊點點頭,莫恕的確是這樣。「你認為林雅竹有復出的可能嗎?」
「天下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陳經理答得好。「尤其在香港,看看,政府發了執照的電視台也會關門,所以我對所有的事都作保留態度的觀望。」
「這——和電視台關門怎麼一樣?」子莊猶豫一下。「是不是林雅竹和蕭玉山的感情不好?婚姻不和諧?」
「沒聽說過,你知道我不理這些事的。」陳經理搖頭。
「否則以蕭玉山的地位、財勢,斷無理由讓林雅竹再涉足這圈子。」子莊似在自語。
「這也有道理。」陳經理笑。「簫玉山的財力,他可以買下幾間唱片公司,如果他喜歡的話。」
「莫恕和林雅竹再度合作,可是你們的宣傳?」子莊終於忍不住問。
「子莊,你是朋友,我可以認真的告訴你,我們沒有這麼宣傳過。」陳經理說:「事實上,以莫恕的作曲,若再配個好的填詞人,是不必靠宣傳花招的。」
子莊點點頭,他對莫恕雖有成見,卻也絕不否認莫恕在音樂方面的造詣。「你說得對。」
「子莊,何以玫好嗎?」陳經理輕鬆的。「你們什麼時候請吃喜酒?」
「哪有——這回事!」子莊脹紅了臉,而且神色古怪。「我們——只是朋友。」
「朋友?別忘了何以玫是因為你而跳槽的,若她紅了,我們就損失大了。」陳經理開玩笑。
「我——很抱歉。」子莊搖搖頭。「有時候我做事的確太欠考慮,我個性急,又容易衝動。」
「年輕人是這樣的。」陳經理笑。
「我已三十歲。」子莊說。
「正是成家的好時候,你已有了自己的事業,對不對?」陳經理說。
子莊還預備說什麼,桌上的電話響起來。
「喂——是,我是,哦——哦——」陳經理看子莊一眼,顯得神秘的背轉了身子。「好——我們預備,什麼——好,好,我明白,我會辦——」
電話裡的人不知在說什麼,陳經理一個勁兒在點頭。看他那樣子,子莊突然壞疑起來,可是莫恕的電話?一想到莫恕,他再不猶豫的站起來,走上前去。
「是他,他打電話來,是嗎?」子莊急切的問。
陳經理皺皺眉,終於點一點頭。「是他,我們談公事。」陳經理掩住話筒。
「談完公事我和他談。」子莊看來似乎是焦急。
「我——我問問他。」陳經理為難的。
「不要問,我怕他掛電話。」子莊搖頭。「我的事真的非常重要,而且——沒有惡意。」
「好吧。」陳經理終於點頭。
又談了幾句,突然就把電話交給子莊。
「講吧!我出去等你。」陳經理笑一笑,很知情識趣的。「若你們之間曾有誤會,我希望這誤會能解釋。」
子莊看他一眼,不置可否的笑了起來。
「喂,喂,你在講給我聽嗎?」莫恕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進子莊的耳朵,有一種親切。「或是你有事?我遲些再打電話來。」
「莫——恕。」子莊發覺自己的聲音乾澀。他已不再叫莫先生,這莫恕又是叫得這麼困難,他發覺,他竟無法找到一個適當的稱呼。「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你——子莊?」莫恕的聲音萬分驚訝。「是你嗎?」
「是,是我!」子莊的聲音十分生硬,不自然。「我想見你。」
「見我?」莫恕淡淡的笑了。「有這必要嗎?」
是啊!有這必要嗎?當初是子莊逼走他的。
「那——電話裡也一樣可以說話。」子莊吸一口氣。「以玫想見你。」
莫恕一定在皺眉了,好半天他都沒有聲音,沒回答。
「你聽見嗎?以玫想見你。」子莊叫起來。
「我聽見你說的話。」莫恕的聲音冷漠又淡然。「不過——這是多餘的事。」
「多餘?你是說不願見她?」子莊叫。
「是!我不喜歡婆婆媽媽,我做任何事也只望前面,我不喜歡回頭。」莫恕說。
「可是你也不顧別人感受。」子莊激動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子莊。」莫恕是絕對的冷靜。「我這麼做難道不是你所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