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光年中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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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不只穩定,」少寧突然趨前在電話邊說:「我們相愛極深,允許了生生世世。」

  可以想像到許荻一定變了臉,因為他連呼吸也不平穩了。

  「他——在你那兒?」許荻問。

  「是。」

  「那——下次再談。」他終於收線。

  「他死心不息,留你在香港,我不放心,」他急切的說:「明大訂機票,我帶你去紐約。」

  「少寧—」

  「聽我話,否則我無法專心開飛機。」

  她不敢出聲。

  他掌骨著全航機所有旅客的生命,那可絕不是開玩笑的事。

  梵爾終於買了機票,再向公司請一個星期回紐約的假,伴少寧飛行。

  他們先飛東京,轉機等兩小時,再飛紐約甘迺迪機場,一共二十多小時的時間。

  少寧替梵爾買的是頭等艙,在上層,和他的駕駛室接近;他只要一開門出來,就立刻可以見到她。

  他並不能常常出來陪地,畢竟工作要緊,他要負責把全機二百多客人平安送達紐約,這是不能開玩笑的。但是,兩個人部覺得溫馨踏實,因為知道隔著一道機艙板,他們所深愛的人就在那兒。

  空中小姐們都知道梵爾是少寧的女友,這是少寧一上機就向大家介紹的。那些各種國籍的女孩子都對她很好,一直照料她。

  紐約,太熟的地方,為了工作,她曾每天都來,沒有一絲新鮮感。這次回來,卻有絲說個出的親切,因為是家,因為身邊有他。

  他帶她到第五大道與五十九街的PLAZA酒店,是紐約最好的酒店之一。

  「公司給你們住這酒店?很優待。」地說。

  「哪有這麼好的事?住次級的。每次我自己出錢住我喜歡的地方。」

  「你每月的人工豈個報銷?」

  他微笑不語。

  「太浪費,為酒店打工。」她笑。

  「不是這麼想。這份工作給我滿足感,每一次平安飛到目的地,我就有強烈的成就感。那麼多人因為我而能平安回家或出遊,多好的事。也滿足我無拘無束,四海為家的個性。」

  「坐飛機已覺辛苦,何況駕駛飛機。」

  「這是一份純粹屬於男人的工作,」他頗為驕傲的揚一揚頭。「而且是我從小的志願。」

  「愛駕駛飛機,可是受某人影響?」

  「某人?誰?我不知道。」

  「許荻家照片簿上的一個飛行員。」

  他呆怔一下,笑起來:「你有太好的聯想力,事實上,我從未看過那張照片。」

  「但你知道他?」

  「當然。他是姨婆的丈夫。」

  「知道他的事?」她迫問。

  「不大清楚。」他皺起眉頭。「這個時候,你怎麼想到幾十年前的事?」

  「你不是說我有太好的聯想力嗎?」嫣然一笑,十分可愛。

  「來紐約,你是否帶我見未來岳父母?」

  「我—沒有這心理準備。」立刻,她覺得不妥,立刻改口。「好,我們安排時間。」

  「為甚麼改變主意?」他盯著她問。

  「不知道。」她思索一下。

  「因為我覺得應該帶你去見他們。」

  他擁抱她,緊緊的。

  「對你,我絕對認真。」他說:「如果他們同意,可以立刻安排結婚。」

  「太快了。」她衝口而出。「不要這麼快結婚,我寧願多享受拍拖的滋味。」

  「這麼貪心。」他不介意的笑。「結婚以後我保證你一輩子都有拍拖的感覺。」

  「不一樣,不可能一樣,」她不同意。「結婚與拍拖是兩回事,我喜歡拍拖。」

  「好。依你。」他說:「我對我們——你和我都充滿信心。我們天生一對,沒人可以分開我們。」

  「不是允諾了生生世世嗎?」

  那夜他們只在酒店吃晚餐,長途飛行實在令他們太累,直到第二天中午,他們才起床。

  「忘記問你,你工作的下一站是哪裹?」

  「倫敦,再轉飛中東的「阿聯」首都巴林。」他說得輕描淡寫。

  「又是十幾小時?甚麼時候走?」

  「明天。」

  她倒吸一口氣,大搖其頭。

  「這麼辛苦的工作,只休息兩天?時差都沒過。公司在收買人命?」她叫。

  「不累。我已習慣,喜歡這種工作方式。」

  他笑。「在巴林休息兩天,再回倫敦,再回紐約,再回香港,整個工作程序完成,又可以休息兩星期。」

  「我覺得這是透支生命。」她認真的。

  「但是又有半個月休假啊!」

  「這樣的飛行法,半個月休息是補不回來的。何況休假的半月,你會停下來休息?」

  「行。為甚麼不行?」他拖住她雙臂,擁她人懷。「你會陪我,是不是?」

  心中一片柔情,她覺得無比的幸福。

  「以前沒有我,誰陪你休息?」

  「以前我會到處去,或找各處的女友。」

  「終於承認有各地女友了?」她大笑。

  「所謂各地也不過是德國的一個混血女孩,南非的一個華僑女人,」他坦白得很。「假期與她們一起打發時間,不是戀愛那種。」

  「有分別嗎?」

  「從小就夢想過,女伴可以很多,真正愛的女人只能—個。」他說:「以前從未有過——把女友占為已有的感覺,遇到你——我不知道,我只想生生世世與你一起,其它女人都已煙消雲散,這是真話。」

  「為甚麼總說生生世世?下輩子來生的事,誰又知道呢?」

  「我感覺到,只要我強烈的堅持意願,我們能做到,上天會祝福。」

  她想起自己那許多奇怪的幻象,還有在上海發生的種種,國際飯店,還有慕爾嗚路的十七號房子—她說不出話。

  「在想甚麼?」他目小轉睛的望著她,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她退縮一下,心中湧起莫名的恐懼。

  此生情未了,才有緣續來生的嚮往,難道—他們會這樣?

  恐懼浮現眼中,他立刻感應到。

  「梵爾,不許胡思亂想。」

  她吸一口氣,慢慢令自己復原。

  「我也陪你去倫敦,去巴林,然後再回來?」她轉了話題。

  「當然,當然,難道你想逃?想半途而廢?」他大叫,「機票早己這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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