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在深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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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你的中午是什麼時候?下午五點?」他打趣。

  「我醒的時候就是中午!」她進去並關上房門。

   亦凡仍舊在沙發上坐著。巴巴拉來了,他當然不能再出去,何況窗外的雨漸漸密了、急了,淋這種雨怕會生病吧?他可犯不著感冒一場。

   坐著無聊,心中依然浮躁,吃點東西吧!他到廚房去拿一個蘋果,一邊啃一邊往外走,突然,他看見在細雨絲中,一個女孩子用雙手遮著頭,快步朝他的小屋走來,看那身形,看那輕盈的姿態,還有那條長長的棉裙,他心中重重一震,那不是雅之?

  自然反應,他迅速的縮回廚房,他才對自己說過,他不原諒她,他不想再見到她——她不是不後悔嗎?她還來做什麼?他已清楚的告訴她別再來,他一直不會有空——

   在門縫中,他望見雅之站在矮木柵外面,雙手當然遮不住那麼大的雨,她的頭髮已濕了大半,扁扁的貼在額上。她正向小屋張望,並大聲喊著:

  「斯亦凡,你在家嗎?亦凡!」

  亦凡皺著眉,硬著心腸不理也不回答,她昨晚已拒絕跟他在一起,寧願回到張正浩身邊,今天再來算什麼?沒有張正浩就想到他?何況——她說不後悔,她該受點懲罰。

  「亦凡,你在家嗎?」雅之還在叫,模樣更狼狽了。「亦凡!亦凡!」

  亦凡還是不理不應,臥室的門卻開了,巴巴拉穿著長晨褸走出來,她顯然剛換好睡衣,還沒有入睡,左右張望一下不見亦凡,她又走向廚房。

  「亦凡,何雅之來找你,你忍心讓人家站在外面淋雨?」巴巴拉搖著頭笑。「你未免太鐵石心腸了!」

  「你別管我的事!」他臉色好糟。

  「好吧!我不管!」她拍拍手。「你自己出去應付!」

  「佳兒,」他沒好氣的叫住她。

  「我——不想見她,你去替我告訴她,就說我不在——不,說我回南部了,要很久才回來!」

  「真要我這麼說?」她斜睨著他。

  「你——哎!去說吧!」他還在生雅之的氣,卻又無法不矛盾,雅之在淋雨呢!

  「反正我不見她,隨你怎麼說!」

  「你是一時不見她?或是永遠?」她笑。

  「你不必知道,只要打發她走開就行!」他急切的。他完全沒料到雅之會來,心中一點也沒想到他該怎麼應付,他以為雅之必定隨正浩去教堂了。

  「好吧!」巴巴拉轉身出去。

  亦凡仍然把廚房門關了一線,一邊張望一邊側耳仔細的聽著,他要知道巴巴拉怎麼應付雅之!

  但——可惡的巴巴拉,她是什麼意思呢?

  她站在門邊,現出穿著晨褸的身軀,揚高了聲音對站在雨裡的雅之說:

  「你找亦凡有事嗎?他還沒起床!」

  看不見雅之的表情,可是巴巴拉的晨褸,他還沒起床,會給人怎樣的聯想?也沒聽見雅之說了句什麼,只見她似乎呆怔一下,慢慢的放下遮著頭的雙手,慢慢的轉身,在細密的雨絲中慢慢的消失了。

  亦凡再也忍耐不住的砰然一聲打開廚房門,大步衝出去。

   「佳兒,你是什麼意思?」她大聲問。

   巴巴拉依然站在門邊,再張望一陣,才慢慢的、有所思的轉回身。

  「我照你的話把她打發走了!」她淡淡的說。臉上的神情非常、非常特別。「相信她永遠不會再來了!」

  「你——」亦凡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她笑了。

  他希望這樣嗎?他自己也不明白!

  雅之回到宿舍,真是從頭到腳,徹徹底底的濕透了,她沒有跑,只是慢慢的、失魂落魄的走回去,濕透的衣服貼在她身上,在這寒冷的天氣裡,她竟然不覺得有什麼受不了的冷。

   她是絕對善意的到亦凡家,她希望解釋一下昨夜的誤會和她昨夜必須那麼做的道理,王蘋說亦凡的臉都氣青了,像鍋底,她使他生氣,理當解釋一下。這不過是件小事,亦凡也不過是一時孩子氣,解釋過後一定就沒事了,她是希望擁有亦凡這樣的朋友——即使只是朋

  她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亦凡沒起床,穿著晨褸的巴巴拉,居然出現在她面前。巴巴拉·林,她記得亦凡說過她有個很凶的男朋友的,但——巴巴拉竟穿著晨褸從亦凡的臥室出來,她當時呆怔、意外、震驚得已沒有什麼知覺了,亦凡——真是那樣一個敗絮其中的人?程子寧口中那些令人難以置信的話也是真的了?亦凡——真是想不到!做夢也想不到!

  回到宿舍,她才覺得難過,才覺得心中疼痛——心中疼痛?那是表示什麼?失去一個朋友?或是——或是受傷?天!她寧願只是失去一個朋友。受傷?怎麼說呢?難道她竟掉進他的網裡了?不,不,他是不張網的,他是不會戀愛的,他是超越了感情的智者,她只是掉進一個無底深淵裡了,是嗎?是嗎?多——可笑的事,她竟掉下去了,在不知不覺中!

  許多宿舍裡的女孩子都對她投來詫異的一瞥,雅之怎麼了?全身淋得那麼濕,又蒼白又木然,好像受了天大的打擊——雅之一聲不響的關上房門,替自己換了乾衣服,又吹乾頭髮,外表雖已恢復舊時形象,心中疼痛卻絲毫未減,她忘不了穿晨褸的巴巴拉!

  她在寫字檯前想了一陣,心中疼痛由它去吧!事情已經是這樣,她也改變不了什麼,管它疼痛是為什麼,不必研究理由了,反正總是疼痛。

  窗口的貝殼風鈴燈在響,叮叮噹噹的甚是悅耳,那聲音卻無法令她心中痛楚稍減,她——是莫名其妙的自作自受,人家一開始就已講明了立場,不是嗎?他不戀愛,他的目標在遠方,在將來,是她——又怎能怪她?感情的事又怎能受控制?

  她就一直這樣坐著,從中午到下午;從下午到夜晚,她沒有進餐,她也不感覺餓,她始終不能忘了穿晨樓的巴巴拉,亦凡——怎麼真是那樣一個人?難道這些日子他表現出的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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