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今生若比永恆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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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我們合作的廣告片。」他好開心似的。「你拍出我的特質,我十分喜歡。而且我喜歡你用女性主觀的角度拍我。」

  「或者可以考慮。」她聳聳肩。

  只要講起公事,講起她的工作,她的全部興趣被引起,臉上會發光似的。

  「不必考慮。但我已想好幾個小故事,你幫我整理、分鏡、修改,我們就開始。」

  「由我公司拍?或是我公餘的時間私人幫你?」她問。其實她已當他是朋友,否則哪能用私人的時間呢?

  「我沒想過。」他呆怔一下。「不過所有製作費由我負責。」

  「不是這意思。」她爽朗的笑起來。「你拍攝的目的是私人珍藏或是公開發售?如果你打算賣,我讓公司拍,只是私人玩玩,我自己幫你拍,這中間完全不同。」

  「我沒想過。」他的笑容消失。「真的沒想過。」

  「慢慢考慮不遲,我等你。」她拍拍他。

  「我這人太不現實,對不對?」他說。

  「藝術家是這樣的。」

  「我只是個明星,不是藝術家,我沒有那樣的修養。我太不現實,我知道。可是每想起現實的一切,我立刻情緒低落。」

  「有什麼不快樂的往事?」她想起愛咪的話。

  「怎麼做?你能教我嗎?」

  「我?我甚至不知道你為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他的手提電話響起,他一邊開車一車接聽。才喂一聲,神色就變了。

  電話裡不知是誰,不知說了些什麼,他不耐煩的嗯一聲就收線。

  好情緒已隨風而逝。

  開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快得令可若驚叫。

  「慢一點,你瘋了嗎?」

  他不理,逕自開了一段長距離,才慢下來,最後停在路邊。

  她看一看,已在吐露港公路上。

  「你這人總是這麼情緒化?」她望著他。

  他把自己放鬆在座椅上,對著天上的藍天白雲,沉默地閉上眼睛。

  可若搖搖頭,獨自下車,走上路邊長長的單車徑上。

  這方令剛真莫名其妙兼不可理喻。

  過了一陣子,他也下車跟著過來。

  「剛才誰的電話?」

  「一個人。」他答。眼中笑意消失。

  「當然是一個人。」她啼笑皆非。「經理人?」

  「算是他吧。討厭。」

  他很喜歡罵人「討厭」,她已聽過多次。

  「我付他錢,我可以罵他,這也是遊戲規則。」他淡淡的說。

  「你這人很——很——」

  「乖張?」他替她接下去。

  「不至於這麼嚴重,你偏激。」

  「自然有我的原因。我不會無緣無故的罵人。有原才有因。」

  「你講的話與你的外表不符。」

  「我的人與形象也不符。」

  「那麼,你到底是怎樣的人?」她問。

  「有耐心自然就會明白。」他望著地。「你有這耐心,是不是?」

  「我倆全然無關,何必糾纏?」

  他聳聳肩,攤開雙手。不知道想表達什麼。

  「我們要一直在這兒吹海風?」她問,

  「你逃不掉的,林可若。」他說。

  她皺眉。逃?!怎麼用這樣的字眼?他想過這個字嗎?荒謬。

  「你現實與戲分不開,是不是?」

  「再清醒也沒有。清醒得甚至痛苦。」

  「為什麼痛苦?」

  「我永不是戲中人,沒有那麼高貴,或富有,或權勢,或武功,或可飛天遁地。我只是方令剛。」

  「方令剛有什麼不好?」

  他沉默。講到他自己,他就沉默。

  「回去吧。我請你吃飯。」她說。

  「我怕到粉嶺,但那兒的雙魚河馬會很清靜,我喜歡那兒。」

  她沒有異議。

  「雙魚河的馬會已沒有以前好。以前馬會收會員比較嚴謹,很難進得去。可是那一批人離開的離開,移民的移民,來了一批新會員,新會員質素參差不齊,比較雜了。」

  「整個香港的情勢也差不多。」她有同惑,「那天朋友約我在中國會飲茶,四周都是講國語的人。很多香港人都離開。」

  「你會離開嗎?」

  「不會。從來沒想過。」她立刻搖頭。

  「香港工作環境該是全世界最好的,我的事業在這兒,香港是我家,為什麼要走?」

  他不語,只低下頭。

  「你不以為然?」

  「我會走。」他透一口氣。「努力賺幾年錢,晚年生活有保障,我就走。」

  「你現在的錢還不夠保障?」

  「我——一無聽有,除了那個秘密的家。」

  「你的目光太高太遠。」

  「人們必然這麼想。可是我只要一幢房子和夠溫飽的錢便行。」他坦然。

  她不能相信。

  他的片酬歌酬每年以千萬計,他買不起外國的一幢房子,沒有能令自己溫飽的錢?他的樣子卻不像開玩笑。

  「家累很重?」她問。立刻否決了,家累再重,以他的收入也不是問題。他若願

  意,可養得起十家。」十家人。「對不起。」

  他輕輕的笑一笑。

  「和你相處令人很舒服。」

  「除了工作,我不是侵略性的人。」

  「你在工作中也沒有侵掠性,只是緊張執著。你內心很靜,我感覺到。」

  「不不,我很急躁。」

  「我相信感覺。」他說。俊臉上線條柔和。

  莫名其妙的,可若被這兩個字感動。

  「我開始有一點懂你。」

  「這是好開始。」他望著她笑。

  他們竟然相處融洽愉快地在粉嶺會度過整整的一個下午。

  「下次再來,好不好。」他要求得像個孩子。「下次來我教你騎馬。」

  「OK。」她是爽朗的人。「只要我有時間。」

  「我要求合作的事請你幫我考慮。」

  「怎麼幫你?」她失笑。「你自己考慮。」

  「不。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你作主。」

  她望著他半晌,怎麼回事?他越來越不像初見面時的方令剛了。

  「這樣吧。抽個星期天我私人替你拍一段試試,效果好,我們才決定。」

  「隨你。我對你有信心。」他想一想。「星期天不行,我有通告。」

  「沒有通告時你隨時通知我。」

  可若仍忙於自己工作。

  「波士。報上有段小花邊新聞。」愛咪鬼鬼崇崇的出現在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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