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今生若比永恆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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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他用手不停地撫著她的臉,口中喃喃地叫著她的名字,用他全身的精神傾注於感覺她的存在。然後緊緊地擁著。

  「我覺得,我進入了你的戲劇。」她說。

  「不論怎樣,能見到你,能擁著你就好。」

  「甚麼原因令你不能見我?」

  「忙——他們限我時間趕這部戲。」他說。吞進肚裡的比講出來的更多。

  「今夜是我唯一的休息。」

  「那你就該休息。」她輕輕地撫摸著他瘦削的身體。「你瘦了好多。」

  「我只想見你。可若,你要原諒我的不定時,我——身不由己。」

  突然地想起了梁美儀的警告,只想了一想,沒有說出來。她不想破壞這麼好的氣氛。

  「你可以給我電話。」

  「沒有電話,他們不給。家裡電話也切斷。」他苦笑。「我要限時完成工作。」

  「電影界是這個樣子的嗎?」

  「也許我特別些,因為我紅,能賣埠——」他搖搖頭。「不說這些。你掛住我嗎?」

  「我極有信心,你在我心中。」

  「可若——」他不知想說甚麼。「會有一天我們能長長久久地相處,永遠在一起。」

  她在他懷裡點頭。為甚麼不?他們相愛。

  星光灑在他們之間,突然間能清晰地互相看見。

  他眸中動人之極的光輝裡,她看到了一種令她極感動,感動得心碎,想流淚的光芒,那是甚麼?

  人們不再相信了的永恆?

  永恆?她竟在這一剎那,在他眼中看到。

  「你的疤甚麼時候去磨皮?」她愛惜地輕撫他在額頭上的疤痕。

  「我不介意,他們說要磨平。也許要等新肉長好些時才行,現在它還太嫩。」

  「這麼日以繼夜的工作,你太辛苦。」

  「那是肉體的辛苦。每想起有你,甚麼辛苦都忘了,他們答應我——」他停口不說。

  「誰答應了你甚麼?」她關心地問。

  「不提工作。」他立刻轉題目。「阿奕——周子奕說你搬了家。」

  「是。沒辦法通知你,但你總找得到我,公司總在那裡。」

  「告訴我,你總會在那兒。」

  「我總會在那兒。」她想也不想。愛他,要給他信心。

  「周子奕是我唯一可信的人,」他說:「以後,我們靠他聯絡。」

  「你豈不等於失去自由?」她說。

  「做這一行原是失去自由,像困在籠子裡讓人參觀的動物。」

  「不要貶低自己,你已非常成功,很少人能及得上你的成就。」

  「成就。」他輕輕地笑,一下子就轉開話題。

  「回來之前我又累又緊張,拍了三十幾小時的戲,又不知道阿奕接不接到你,進門時心都快跳出來。」

  「他們為甚麼要有人在樓下看守你。」

  「誰說的?」他呆楞一下。「你沒聽說過以前林青霞在台北拍戲時,三組人拿著武士刀搶她的期,那才叫精彩。」

  「香港也變了當年的台北?」

  「林青霞還告訴我,以前有個黑道人物叫刀疤小蝴蝶甚麼的很保護她,幫她不少。」

  「你是在編故事,你認識林青霞?」

  「下次有機會你問她。」他笑起來。

  兩個人定定地凝視一陣。

  「我們這——是不是真的?」他不能置信。

  「休息,好嗎?」她的頭枕在他臂上。「明天一早我們都要工作。」

  「答應我.永遠等我。」他慎重的。

  早晨醒來,令剛已失去蹤跡,浴室有他換下的衣服。燈台上有張紙條。

  「我早班。等我。愛我。」

  沒有稱呼,沒有簽名,字寫得很孩子氣,像個小學生。可若心甜地笑一笑把紙條放進手袋,匆匆梳洗而去。

  這就是他們以後的相見方式?

  *_*_*

  那天回到辦公室,愛咪手握若可若勿勿留下的「線索」紙條,壓低聲音說「是不是四十八小時見不到出現就報警?」

  怎麼大家的言語行動都愈來愈戲劇化呢?

  心情大好,做起事來得心應手,可若策畫的一個廣告被客戶大大讚好。人逢喜事,可若開心地大叫。

  「愛咪,中午吃魚生。」

  「我寧願加人工。」愛咪笑得曖昧,順手遞上一封信。「私人的。」

  幼稚不成熟的字體,可若一把抓在手心。

  「小心開心過分,被百萬女影迷在街上追斬。」愛咪說。

  「等我五分鐘。」可若返轉身,下意識關上遮不住一切的玻璃門,立刻拆開信封。

  「從來怕演感情戲,昨天把對手當成你,一次OK。為甚麼她不是真的你。看見電視裡你替我拍的廣告,你彷彿在我身邊。」

  但是沒有稱呼沒有簽名,信也無頭無尾,是匆忙中寫的吧?

  走在路上,可若輕盈快樂得像跳舞。

  「如果把這信公開,你猜會有甚麼後果?」愛咪又笑又搖頭。

  「血流成河!」可若居然在大街上旋轉一個圈。

  「喂喂喂,三十出頭啦。」

  「沒試過,真不知道竟然能好成這樣。」

  「甚麼?」愛咪瞪眼。

  「戀愛滋味。」

  「下個廣告恐怕得加成噸蜜糖。」

  「快馬加鞭,愛咪,不要浪費青春。」

  「曬命,全世界只有一個方令剛。」

  「噓。」可若嚇一大跳,立刻恢復正常。「別把名字講出來。」

  「敏感成這樣?有人監視你?」愛咪搖頭。

  走進日本餐廳,好不容易等到座位,對面桌子生著的竟是梁美儀。「嗨。」她拋來一值不冷不熱,不笑不怒的眼光,繼續吃她的食物。

  可若和愛咪都有了警惕。無意巧合?刻意安排?

  不不,食魚生是可若的臨時動議,不可能預謀。

  可若勉強跟她招呼。但是面對面的對著愛咪,兩個人都沒有聊天的心情。

  和梁美儀一起的是個中年男人,普通模樣,引不起任何人注意。他們先來當然也先走,站起來時,梁美儀故意繞到她們這台。

  「慢慢用,嗯。」她用手輕拍桌子,轉身這才揚長而去。

  「這女人——她以為她是誰?」愛咪氣不過。

  「理她是甚麼人,和我們沒關係。」

  「那模樣好像方令剛是她的。」愛咪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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