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奧呢?還有,你受了刺激?」
「少廢話。快換衣服。」
五分鐘出門,接了愛咪逕自去一家頗熟的酒廊,那兒還可以唱卡拉OK。
叫了酒,兩人坐在一角。
「為什麼那一半隔開來?」愛咪問。
「有人要來拍戲,老闆借出地方!」侍者搖頭。「就快來了。」
「想不到今夜來湊熱鬧。」愛咪笑。
「換一家?」
「算了。反正是悶,打發時間,看看誰拍戲也好。」
十點鐘,拍戲的人終於來了,可若和愛咪看到隨隊而來的方令剛。
他還是那麼冷漠不耐,還是那麼傲。
「原來是他?」愛咪頗興奮。
「看一陣就走,拍戲最悶。」可若警告。
「你先走,難得有機會看偶像拍戲。」
可若搖搖頭,卻也沒離開。
強光下的方令剛有一抹難以形容的神秘吸引力,可若忘了要離開的事。
她一直看著,直到拍完一組鏡頭。
午夜兩點了,兩個女人驚覺,站起來想離開,方令剛竟走過來。
強光下的他竟看到了暗處的她們?
「嗨。」他望著可若。眼底有絲似真似幻的笑意,竟是溫暖。
「嗨。」可若聳聳肩。「香港真小。」
「工作做完,想喝杯酒。」方令剛的視線直停在可若臉上。
可若只能坐下來,她看見愛咪在眨眼。
「怎能看到我們的?」可若問。
「我一進來就看到你,」他不說你們,分明不把愛咪放在眼裡。「我以為你會走。」
「本來想走。說實話,在水銀燈下你很有吸引力,所以坐到現在。」
「我本人黯淡無色?」
「你太冷太囂張,令人難以親近。」
「你不以為是保護色?」
「保護什麼?需要嗎?你是把自己展開在大眾面前的人,該盡量表現。」
「我出賣的皮相,是劇中人的生老病死,不賣自己。」
她有點愕然,怎麼這樣說?不賣自己。
「聽不懂或是不以為然?」他問。
「都不是。只是意外。」
「意外什麼?不是我這種人講的話?」他始終專注於她的臉上。
「對不起,我並不瞭解你。」她攤開雙手。「只覺得你表裡不一。」
「做戲的人有形象,所謂的假面具。」他說:「誰都有表裡不一的時候。」
「不,」她料正他。「我努力做自己,永遠不戴假面具。」
「所以你看來與人不同。」
愛咪皺眉,沒趣地站起來離開。
她受不了一個完全不看她,當她透明的男人。她只悄悄地對可若搖搖手。
「不必研究我。」可若有點不自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令她彷彿被看穿了一樣。「我只是個平凡的廣告工作者。」
「除掉方令剛三個字,我此你更平凡。」
「方令剛是藝名?」
「真名。」他稍微猶豫一下,立刻說:「你可願瞭解我?」
她呆在那兒。
什麼意思?瞭解他?
「很冒昧,但真心話。」他再說。
「不要開玩笑,」她故意笑兩聲。「你把戲裡台詞搬到真實生活中了。」
他臉有絲難堪的暗紅。
「我是說真心話,」聲音激動。「不要笑。」
「你喝了酒。」她提醒。這是不可能的。
「經理人在,他絕不許我如此說,」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為什麼不相信我?」
她再一次呆住了。相信他?
然後,他放開她的手,帶著臉上的一抹暗紅,轉身大步而去、
做明星的都是這麼戲劇化?
可若搖搖頭,付錢離開。
開車回家時,她已忘掉這件事,方令剛,太遙遠的人和事,她才不白費精神。
立奧竟然拍了一天一夜的戲,。」十四小時不眠不休的工作,他捱得住嗎?
離開家的時候,她留了張紙條。
「喂,保重自己,身體到底不是鐵鑄的,有空給我個電話。」
但是整整一天,立奧的電話沒來過。可若並沒介意,因為她一直在忙著。聽下屬講下一個廣告計畫,與客戶科纏,接不停的電話,還要和報紙雜誌聯絡。
工作太多,可若又要獨自開OT。
等愛咪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室裡只剩下她時,可若才想列,立奧一天沒電話來。
想到立奧,她立刻去把公司大門鎖上,立奧說過,晚上要小心冷安。
她再打電話找立奧。
她和立奧是好朋友,是兄妹,是同居人,她一直覺得他們之間很平等,不分男女,不理誰追誰。兩個人合得來又喜歡,就住在一起。
她找立奧是自然的,天經地義的。
立奧再次不在,今天他並不需要拍戲。
難道他躲在家中睡大覺?
可若安心的笑起來。快快做完所有的工作,可以趕回家陪立奧消夜。對,收工後去買些點心什麼的,兩個「撐檯腳」。
輕鬆地離開辦公室,到加連威老道的「仁利」買了些滷味、凍蟹,這才回家。
以為該睡得像懶豬的立奧根本不在,也沒有回來過的痕跡。
她有點失望,望著桌上的食物突然之間失去食慾。
想了半天,打電話找愛咪。
她只能找愛咪,她的小秘書。除了她隨傳隨到外,她竟找不到一個隨時可陪伴的人。
「又要我陪?我並不。」十四小時ONCALL。」
「不要拒絕,今夜。」可若說:「我情緒低落。」
「為情所困?三角問題?」愛咪敏感得驚人。
「什麼話?林可若可是被情所困的人?情是何物?我不懂,你快來。」
「還要我破費坐的士。」愛咪真是忠實的好朋友好助手。「半小時到。」
這半小時可若覺得過了半個月似的。
「真是情緒低落呢。」愛咪審視她。「為什麼?」
「可能工作壓力太大,可能太忙太累,也可能幾天找不到立奧。」她說真話。
「立奧?他人在香港,會幾天找不到?昨天外景還碰到他。」
「你不明白。可以碰到但找不到。」
「這有什麼問題?」
「覺得他忽然離我遠了,像風箏斷了線似的,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並非依賴男人的女人。」
「是。或者這只是種習慣,兩個人相依相伴慣了。找不到他總是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