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一吻定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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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大後天是二夫人的忌日。」拗不過鄰座奶奶頻扯袖暗示,京極御人不得不面無表情地低哼。

  可惡可惡!知她懂她、戳得中她死穴的,無非她的宿敵他了!

  冰川清零恨得牙癢癢,從進門就刻意避開壁龕不瞧的意志力,終於被京極御人直截了當的一句話擊潰。

  她迷惘的眼神越過父親肩頭,不由自主看向他身後的壁龕,只一眼就找到摯愛母親的牌位,就只這一眼已夠她明白自己不能負氣地說走就走--在她沒打理好一切前,不能。

  她親口答應過媽媽,絕不意氣用事。所以,眼下她的選擇只能是那個,無論她多不甘心,都只能暫時忍下……

  「父親、各位家人,很抱歉我不負責任的行為困擾傷害了大家許多年。」冰川清零牙關狠狠一咬,跪伏在眾人面前認罪,屈辱的面容泛黑緊貼榻榻米,拒絕抬起。「從今以後,我會修正自己差勁的生活態度,不再給各位添麻煩。我,冰川清零,在母親靈前鄭重發誓。」淚已出眶。

  「清零,我尊重你的選擇,這次我希望你別再讓我們失望。御人,以後她交由你看著。」輕巧的腳步陸續離去。

  她會走!她一定會自己昂首走出這座千年冰庫,絕不被趕!絕--不!

  冰川清零憤恨交織-在心頭不停不停向受創甚深的自己起誓。

  「乖孩子,起來,快起來,大家都回房休息了……」老奶奶想扶起她。

  「我……」冰川清零哽咽得說不上話,堅不抬起淚流滿面的臉。「奶奶,謝謝您的關心,我想跟媽媽說幾句話。」

  「好,奶奶晚點再回來看你,你別想太多,大家都很關心你啊,傻孩子。」溫柔的手掌揉揉她抽顫的後腦勺,老人家微駝身軀,喟歎著走出去。

  空蕩蕩的大廳獨剩她一人,冰川清零抬起頭,端身跪坐在廳堂中央,定眼凝望母親的靈位,不甘心的淚水一再奪眶而出。

  這也是半夜兩點,京極御人發現她不在房間,拎著醫藥箱找來時撞見的畫面。

  「起來,奶奶讓我幫你上藥。」

  「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想得太入神的冰川清零身子一震,卻依然不想動、不想講話,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擦眼淚,只想看著她媽媽。

  若不是被她痛苦的樣子干擾了情緒,京極御人根本不想理她,他通常是任她自生自滅。打架在這位小姐是家常便飯,上國中以後,她鮮有不帶傷回家的一天。

  「你流血了,需要擦藥。」他蹲在她身邊,捲起她被刀子割破的衣袖。

  「我又沒求你,走開!」她反應激烈地拍開他的手。

  「即使你求我,我也未必肯幫你。起來。」

  「既然這樣,你走啊!有人稀罕你多管閒事嗎?走開!走開!」冰川清零情緒失控地尖叫著拍打那雙惱人的手臂,囤積了一晚的怒怨全部轉嫁到他身上。

  京極御人不耐煩地壓倒失控的她,坐在她身上威脅道:「要我請老爺來嗎?」

  冰川清零紅腫的淚眸怒瞪落阱下石的小人,肩膀哭得一抽一抽。

  「你、你滾開,我現在不、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一個,只想一個人靜一靜。讓我靜一靜……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壓抑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不甘心,抬臂壓住狼狽不堪的臉。

  京極御人盯著脆弱陌生的她沉思許久,深瞳閃過一抹複雜冷光。他依言起身,走到門外長廊背著她席地而坐。

  屋內屋外的兩個人,一夜無言到曦光初綻。

  「不是我說的。」

  奇妙的,冰川清零聽得懂京極御人沒頭沒腦的一句,知道他是針對昨夜她罵他愛告狀一事提出反駁。

  「屁啦,你這小人,反正我不在乎。」累垮的她攤向榻榻米,不屑重哼。

  「閣下在不在乎與敝人無關,我只是不想跟你一樣蠢,自願背負子虛烏有的罪名。還是閣下覺得玩這種無聊的小把戲把所有人耍得團團轉,很有趣?」他配合她改說中文,起身撣拂制服時不忘訓戒她。

  「我只是覺得……多說無益。」她雙手枕在腦後,側轉身,面向神龕,不讓身後的人覷見她臉上湧現的失落。「除了你這笨傢伙,沒人會相信我……」

  「閣下認為這一切是誰造成的?」他痛恨不思自省的人。

  這不假辭色的臭屁傢伙……冰川清零咯咯輕笑,哀愁眼光沒片刻移開過母親的靈位,淚水又滾上眼睫,心生迷惘地低喃:「也許我終究不屬於這裡吧……」

  「閣下知道出去的路,一路順風。若不慎忘了,通知一聲,我撥冗帶路。」京極御人不想浪費生命在這裡陪無病呻吟的人窮耗。「離開前勸你先去刷牙,你嘴巴實在太臭。」

  好吧,她承認,和這傢伙針鋒相對很……愉快。冰川清零破涕大笑。

  不知自哪時起,她變得喜歡惹他生氣。起初是不知不覺惹怒他,後來是有知有覺地惹,目前則是惹成了習慣,戒不掉。原來吵架鬥嘴是會上癮的。

  「放屁,放--屁!」她吊兒郎當撇撇嘴,微笑追吼拎著醫藥箱走進竹林的傲岸背影。「你這超會落阱下石的傢伙,根本不是人,還叫御人,改名京極非人算啦!」

  長睫悠然半掩,遮住冷瞳深處一抹近乎開懷的微芒,不近人情的唇淡淡勾起一縷旁人難以察覺的笑。

  第二章

  又是三月三日……又到討厭的女兒節了……又到了生日……

  她一來搞不懂這個家的女兒明明都沒有母親,辦什麼雛祭啊?雛偶人一尊尊從倉庫搬出來又搬回去,他們不煩啊!

  二來,她討厭拖著厚重又笨拙的振袖像酒國名花四下交際應酬,啊 她討厭包得像台灣肉粽,很難走路耶!一場生日宴硬撐下來,她差不多去掉半條命!

  什麼叫藉由累死人的生日宴累積什麼鬼社交技巧?這到底是哪位蠢蛋祖先想出來的蠢主意?!最可怕的是,這座冷凍庫除她以外的每尊人都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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