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方面跟我一樣,所以你可以向我多學學,開始自己攢私房錢。
好主意。他淡笑,有些敷衍的味道。
但是往後十年,他確實在往這條路上走,而且氣勢愈走愈旺。如今已不再是家裡排行中一個若有似無的存在,而是這一輩中如活水江河的經濟命脈。
他找到了在家族中的地位和份量,卻失去了自己生命中的方向與夢想。
人生是無數選擇題的累積,既然有所選擇,就勢必有所放棄。等他站在家族頂峰上向自己雙手垂望,除了滿身俗麗的榮耀,他一無所有,只剩一個破舊的小布娃娃。
送你,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喔。
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他?
有它代替我跟你作伴,你就不會孤車啦。
他並不孤單,他也從來不認為自己孤單,但他深愛這個幼稚又不值錢的小布娃娃。多年後,當他輾轉聽聞小布娃娃的主人,正處心積慮地想把自己嫁入另一個豪門,他不惜主動挺身,代替父母上京,藉祝壽之名順道把她領回南方,做他的新娘。
結果她什麼也不記得。不記得他,不記得她曾寶貝得要命的小布娃娃——現任寶貝已由大妞妞奪魁擔綱。
唯一令他稍感安慰的,是她常常因為癡癡望著他發怔,而害大妞妞跌滾到地上。
堂堂董家二公子,竟淪落到與狗爭寵……
「喂!你怎麼這麼懶,動都不動,就我一個人在忙!」喜棠累到一肚子火。
「是你叫我不要動。」他深歎,明白她根本不曉得這對男人是多殘忍的酷刑。
「可是……」小臉沮喪地皺成一團。「不好玩……」
「你要真那麼會玩,你才真的完了。」
她在他緩慢施壓的挺進之上輕喘。「為、為什麼?」
「因為我會拿槍追著你逼問,你是和哪個死男人玩過。」
「然後呢?」
「宰了他。」
「那你呢?」
「我怎麼樣?」
「和你玩過的女人又是誰?」
他略略一頓,原本仰靠在椅背上凝神閉眸的雙眼,開了一條縫睥睨。但見她髮髻鬆散,衣衫凌亂,雙手直直撐在他腹肌上,使得雙臂間的雙乳分外擁擠。她傾著的不解嬌顏,純稚而無邪,與她此刻豪邁跨騎的英姿天差地別。
他忘情地撫摩起她分張的細膩大腿,瘖啞呢喃,「你在乎嗎?」
「嗯,很在乎。」她傾身伏上他胸膛,不安而無助地環住他頸頂。唇對唇,眼對眼,坦誠傾吐。「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那些野女人是誰,可是我又不能不知道。」
「真矛盾。」他癡醉地一一撫掠黏在她臉蛋旁的秀髮。
修長的手指撫至紅潤豐美的小嘴上,來回揉弄。她並沒有乖巧地任他擺佈,反而張口咬起他的手指,像小狗咬著最要好的朋友玩耍一般。
他不禁咧開笑容,她也跟著笑。她吻上他性感的雙唇,他也跟著吻。
為什麼世上會有這般如影隨形的伴侶?為什麼會有人與自己如此的有感應?許多超越言語表達的共鳴,日常生活中一再出現的默契,讓平淡的人生充滿奇妙的色彩,嘗不盡的甜蜜……
直到書房門外傳來一陣急叩聲。
「董事長,我拿資料來了。」
戴倫?!
喜棠嚇得僵在世欽身上,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也不知道。書房四面開敞寬闊,毫無可躲避的暗角。除了面向庭院林木的落地窗,沒有別的出入之處。他不可能趕喜棠由窗外逃出去,害她得繞過整棟大宅半圈才找得到門入內。更何況,她是他妻子,又不是情婦,何必鬼鬼祟祟成那樣?
但現在的她根本見不得人,他也一樣——尤其他還深深棲在她的嬌嫩裡,氣勢昂揚。
「董事長?」怎麼沒有回應?
「世……世欽,怎麼辦?」
「噓!」
門把彈壓的聲響,霍然帶進門外亮光,照得室內一片爽朗。
秘書戴倫怔住,世欽和喜棠也怔住,跟在戴倫身後的一大票部門經理也怔住。
整個地球陷入死寂。
第九章
「怎麼了?」各部門經理望向戴倫。
「這……」他也不曉得。但人既然已經按董事長吩咐,全請到家裡來,只能勉強撐住場面,先行安排。「你們進來吧。」
眾人各持公事包,在書房內呈半弧狀安排的座位上坐定,抽取資料的抽取資料,戴眼鏡的戴眼鏡。間或不同部門經理的交頭接耳,進行最後的核對。
「叫廚子準備一下,今晚客人會在此用餐。」戴倫俐落地交代下人。「先上四杯咖啡、三碗茶來。不要六安茶,其他都可。對了,董事長人呢?」
「不在書房裡嗎?」下人微愕。
「你去找找,說不定他累到回房裡歇過頭了。」雖然這根本不像他會做的事。
「可是……」下人反而狐疑。「我一直在外頭打掃,沒見二少爺出來過,只有二少奶奶被叫進去,怎會不在書房裡?」
「你去找就是了。」他對那位北京格格的事沒興趣。
帶上門扉,他便坐下與眾人一道準備待會的討論資料。
「董事長事先聲明過,在確切資料尚未搜證完全之前,我們不發佈任何消息,也不作任何推測。無論對內對外,一概持保留態度。本次的召集內容,也僅限於在此處流通,在公司內亦……」
戴倫冷淡而清晰的話語,經理們提出的不同質疑,交錯談及的數據,逐漸白熱化的爭議,蓋遇了隱隱約約的安心吐息。
現在該怎麼辦?喜棠以大眼眨巴道。
不曉得。世欽無言還以歎息。以目前情勢來看,公司這些人一時三刻之內不會離開。換言之,他們被困住了。
困在哪裡?
就在落地大窗旁的厚重窗簾裡。雖說窗沿有段不算窄的寬距,足夠兩人站立,加上雙重窗簾頗具份量,堪能阻絕窗角任何形影的存在。但,現在才下午三點,難道他倆得一直站這兒挨到大夥去飯廳用餐?
世欽咬牙思忖,只能豁出去,自己一人挺身而出。不管下屬們會怎麼看待他,至少喜棠不會跟著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