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扶妳。」徐淑子撐起她虛弱的身子。
「我抱妳進去吧。」培德不忍的道。
看著她白皙瘦弱的手臂努力的抓著徐淑子的手要站直身子,他的心起了陣陣心痛, 於是不待她回話,他將她攬腰抱起。
羽荷不知所措的貼靠在他溫暖厚實的胸膛,一張臉兒燒燙得緊。
她真的太輕了,培德心想。「明天我帶妳去曬曬太陽,妳身子太弱了,需要陽光幫 妳殺殺菌。」
羽荷綾綾的仰起頭看著那張帶著笑意的俊逸臉龐,她跟他居然這麼的靠近?
當年九歲的她,寂寥的心在黑夜是更顯孤寂,而十二歲的培德將她擁在懷中說著稚 語,「我要保護妳一輩子。」
雖然之後他們不再有交集,然而十六年後的今日,她又靠在這一個胸膛,而它一樣 的溫暖、一樣的舒服、一樣的令她眷戀。
想著想著,淚水突然急速聚集,她急忙將自己埋在他溫熱的懷中,不願讓他看到她 的脆弱,殊不知溫熱的淚,透過培德身上的襯衫,撫觸了他那一顆同樣將記憶推往十六 年前,半成熟的心靈萌出情淒之芽的夜晚。
而徐淑子感激的眼直視著培德,無言的道著謝意。
培德微微的搖搖頭,懷抱著輕若羽毛的羽荷,他的心是滿滿的酸楚與不捨,他下定 決心一定要讓羽荷遠離陰暗,在陽光的照射下,綻放最健康、最美麗的笑容。
第三章
何美芳瞥了一眼坐在客廳沙發上心事重重的兒子,這小子平常都是嘻皮笑臉的,即 使公事繁忙時,也沒見他的眉心皺成這樣。
「怎麼啦?你那兩道濃眉再皺下去可能要打結了,兒子。」她邊看電視邊問。
「沒什麼。」培德無精打彩的應了一聲。
「還說沒有?瞧你一副被搾乾的樣子。」
「老媽!」培德忍不住笑了出來,「妳的話可有弦外之音?」
「那看我兒子怎麼想了?」她乾脆關掉電視正視著他,「現在才早上九點,我兒子 卻一副沒睡飽的樣子,昨天是不是又三更半夜才回來?」
「老媽,妳哪時又設門禁了?」培德打了一下哈欠。
事實上,他昨晚在離開羽荷家後,還跑到pub去小酌一下,冷靜的思考自己和羽荷 日後的相處模式。
而在凌晨雨點回到家後,他卻又思索今天要帶羽荷去哪兒走走而大傷腦筋,導致一 夜無法成眠。
「我設門禁有什麼用?我兒子在外頭有許多巴不得收容他的「高級收容所」,另外 ,還外帶一些「額外服務」,爽快得不得了,設門禁做啥?」
「呼!老媽。」培德好笑的揚起嘴角,「我怎麼在妳的話中聽到一股酸意?」
「酸?」阿美方站起身子並拉了拉身上那價值不菲的休閒服,「人老了就是沒憤值 。」
「妳和爸是不是吵架了?」
通常開朗的老媽會說出這種妄自菲薄的話時,都是跟老爸有關。
「吵?那個古董癡若真能跟我好好吵上一架,我心中倒也舒坦些。」
「怎麼了?」培德拍了拍她的肩,「不是說生氣會多長皺紋的,怎麼愈說火氣愈大 ?」
「你別理你媽。」羅傑的聲音突然從二樓傳了下來。
「爸。」培德抬起頭來剛好看到父親出現在二樓的旋轉樓梯上,而他的身後還拖了 一隻大皮箱。「爸,你要出遠門?」他不解的問。
「你管他去哪裡!」何美芳氣呼呼的道。
「老媽,妳當真吃了火藥了。」培德低聲安撫。
「你別理她,我要回法國一趟,也約了她一起走,她不知道在不高興什麼,不跟我 去還火冒三丈的,我看她的「更年期」真的到了。」羅傑一面將行李拿下樓,一面瞪著 何美芳。
「我的更年期早到了,你這古董先生。」何美芳咬牙切齒的道。
「那我這更年期老婆,我到底要怎麼做妳才高興?」羅傑站在她前面道。
培德雙手在胸前環抱,氣定神閒的選了遠離戰場的沙發一角坐了下來。他低估了今 天這場小吵,看樣子這該是老媽壓抑幾年的不平,在今天被老爸點燃了引信」」爆炸了 !屈指算算,老媽這類型的情緒爆發在他印象所及大概只有四次,而今天很顯然會成為 爸媽三十多年婚姻來的第五次。
「我就是太理智了,不然我一定要將你地下室滿滿的一室古董賣給撿破爛的。」她 暴跳如雷。
「拜託妳這理智一定要持續下去,我可不希望我這次從法國回來時,我的古董全不 見了。」羅傑謹慎的提醒她。
何美芳氣得牙癢癢的,她凝視著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的丈夫,褐色的 頭髮只在鬢角邊摻有幾絲白髮,藍色的眼眸依然深邃,那張英俊的臉孔,此時正無辜的 看著她。
她就是氣他這副樣子,連她在氣什麼他都搞不清楚,難怪她總在積壓了幾年的怨氣 後就得選個日子一吐為快。
「美芳,」羅傑在兒子暗示的目光下,明白的擁著她溫柔的道,「不要生氣了,跟 我回法國一趟,順便看看我們的城堡,那裡雖然長年僱人打掃,可是我們這後代子孫也 該回去祭祭祖,是不?」
聞言,培德拍了額頭一下,老爸真不懂得羅曼蒂克為何物?也不會說些浪漫的話, 竟說回去祭租?
不過,話說回來,一向耿直的老爸從來就沒有將心思花在什麼風花雪月上,古董才 是他的最愛,所以培德也相當清楚,自己善交際與浪漫的基因,全遺傳自那名開朗的老 媽。
「祭祖?」何美芳怒氣沖沖的瞪了羅傑一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到法國的主因為 何?」
「美芳……」
「你以為我都不看報、不看新聞的?」她瞠視著他,「法國今年舉辦一個全球性的 古董特展,妳不是要到那裹看看能不能找些寶貝回來嗎?」
「呃……」羅傑尷尬的笑了笑,「沒錯,不過,我們可以看好展覽後再回城堡中的 墓園去祭祭租,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