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行李與大型背袋,由口袋中拿出一副墨鏡戴上,將他的清朗、帥氣遮掩了起來,反倒增添了一股神秘氣質,讓人極想一窺他的廬山真面目。
與薛斯昊聯繫過後,他便毫不遲疑地啟程前來日本——一個他睽違已久的家園。眼看這熟悉的一切,心底深處那段令人鼻酸、也讓他憤恨的一幕又在他腦海中重演,他不由自主地握緊雙拳,通著自己將這抹恨與怨壓抑下來。
看了看四周,他找尋著薛斯昊所說的人物——狄凱。在這人來人往的大廳內企圖找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還真不簡單。
突然手腕被人握住,宮本朔一個反射性動作將對方一個倒轉重重摔在地上,一聲尖銳的哀叫聲響起,他才知道對方是個女人!
「你……你不是費大哥!」
鈴木詩翎疼得流淚,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認錯了人!可是這個人也太過分了吧,認錯人是常有的事,難道她就罪大惡極的要遭受這種凌辱和疼痛嗎?
宮本朔蹙緊眉頭,右手已伸出一半,卻又猛然僵住。在他尚未弄明白這女人是何居心之前,沒必要對她表示自己的友善。
「沒錯,我不姓費。」說完,他邁開步伐就欲離開,卻心神不寧地在半路煞住了腳回頭一看,她仍坐在地上,困難得起不了身,過往行人何其多,卻沒有半個人伸出援手,何時他的祖國變得連一點同胞愛也沒了?
宮本朔此刻似乎忘了,他也是那堆沒有同胞愛分子的其中之一。
一咬牙,他折回了她身邊,在她毫無預警的當兒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惹得她又是一陣驚叫。「啊——是你!」
宮本朔沒理會她,將她拉至旁邊的椅子按坐下來,「好好坐著,這時正好入境的人多,別又被撞倒了。」好了,算是了結一樁心事。
「喂!」鈴木詩翎喊不住他,只能看著他如沒事人般地又離開了她的視線。「這個人還真冷漠。」
「詩翎,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了你好久。」
鈴木詩翎循聲望去,遠遠地即看見費慕齊一臉笑容走向她。也難怪她會認錯人了,不論是身高體格,費慕齊和方纔那男人當真像極了,雖然費慕齊是法國人但髮色卻是少有的黑色,從背影看來,兩人還真是如出一轍。
唯獨不同的一點是氣質吧!
方纔那男人雖冷酷了點,但器宇非凡、磊落不拘;費慕齊則因常年置身在黑社會,多少感染了些許陰險氣息。
她在心底無來由地做著評估。說也奇怪,一個摔疼了它的陌生人居然會讓她有股莫名的心悸。
「費大哥。」她想站起,但臀部的疼痛卻讓她身不由己。
「你怎麼了?」他看出她的不適。
「剛才許多人蜂擁而出,我不小心被撞倒了,扭傷了腳。」她扯了個謊,知道以費慕齊的火爆脾氣,倘若知道她是被人摔的,鐵定會去找那個人報仇。
「那些人難道都瞎了眼嗎?知道是誰撞你的嗎?」看!又來了。
「你別這麼霸道好不好?我連是男是女都沒搞清楚,哪曉得是誰。」費慕齊疼愛她讓她很感動,但他過於偏激的行為讓她有些難以招架。
記得她十五歲時,有個日本少年對她示好,被他知道後,那名少年卻被他給打斷了一條腿。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對他又敬又怕,不敢再將心事告訴他。
「以後小心點。」
「知道了啦!」鈴木詩翎覺得奇怪,她居然對費慕齊產生了不耐感,她滿腦子充塞著的竟是那個戴墨鏡的陌生男人。
她悲哀地心想,那男人如果再出現在她面前,也許她還認不出來呢。她有些後悔剛剛為什麼不偷偷把他的墨鏡摘下,即使再被摔一次也值得呀!
「快走吧!天色突然變暗了,好像快打雷下雨了。」
「打雷下雨!」鈴木詩翎猝然一驚,往他身上靠去,好像潛意識裡對打雷下雨懷著深切的恐懼。
「怎麼了?」費慕齊不能理解她這奇怪的反應,似乎從一認識她開始,她便不喜歡雨天,尤其是雷雨。
「沒……沒什麼。」這件事除了哥哥和去世的父親外,她不想對任何人提起。
「那就走吧,我扶你。」他關心地說。
「謝謝。」
「咦,咱們幾時變得這麼陌生了?」費慕齊也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
鈴木詩翎一笑置之,一顆心早飛到了十萬八千里外。她不想解釋,因為這是她心底永遠的秘密。
☆ ☆ ☆
「宮本朔,你讓我等了好久。」
宮本朔正要走出機場大門時,身後的陌生男音喚住了他。
薛斯昊曾說會有人來接應他,剛好他也在找這個人,看來對方現身了。
「班機延誤了,這也不是我要的結果。」他的語氣中並無愧疚之意,然而炯亮的黑眸已緊盯著對方,像是在評估,更像是在探究此人是敵是友,到底是不是來接應他的「你好,我叫狄凱,想必薛副總裁已向你提過我了。」
對方也是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人,身材、身高與他相當,只是長相稍嫌稚嫩了些,與他本身的氣質不太搭調。
「宮本朔。」既然會是日後的搭檔,即便是陌生人,他也得接受,因此宮本朔破例率先伸出手。
顯然對方因詫異而閃了下神,隨即也伸出右手與他交握。「看來你並沒有傳說中難以相處嘛!」狄凱嘻皮笑臉地說。
「傳說?!我還不夠資格在傳說之列。」宮本朔難得笑了,卻笑得自嘲。
「兩個月的時間讓你對付『麻口組』,有信心嗎?」狄凱突然換了個話題。
「如果抱著必死之心呢?」宮本朔反問。
「你知道斯昊可沒有要你死的意思。」狄凱微微怔忡,雖知他與「麻口組」一向懷有宿怨,卻不知會那麼濃烈。
「我知道。」但他卻不想讓對方活命。
狄凱聳聳肩,隨著他往前走,又突然拉住了他。「喏,你瞧,那邊那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就是法國黑幫頭頭費洛利之子,至於那個女人你一定猜不出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