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他一個無辜的回視。「我不是如影隨形地照你的指示跟著你嗎?至於攻擊,除非你自認為你是色狼。」
「男人沒有不色的。」他說。
「對我來說,你是我的僱主,不是男人。」她柔和地說:「而且以你的身份地位,我想你不會笨到佔你的女性職員的便宜,也沒有必要。」
「你很厲害。」沉飛大笑。
她的確是。不知何故,他對她的想望強烈得令他吃驚,他不喜歡自己竟對一個女人著迷到這種程度。他若告訴她,昨晚他滿腦子都在想著她,想著今天又可以見到她,而且想到自此而後,只要他要求,她每天都將時時刻刻伴在他身旁,他便興奮難眠。她聽了大概會笑死吧。
「我不過道出事實。」
「好,你是對的。基本上,我也不贊成公司的男女職員有牽扯不清的瓜葛。」他移動腳步。「來吧,我們到別處看看。」
他們再次經過空地時,那些孩子又停下來看著他們,不過原本的敵意已被好奇所取代。
當沉飛朝剛才跑回本壘的男孩揮揮手,他也回揮了揮手,還咧了咧嘴。
「你喜歡小孩嗎,羽蕊?」
「還好。」她頓了頓才回答。
「我很喜歡。」他說完後,轉頭看見她一臉的疑惑,隨即笑說:「你好像很意外。」
「你不像喜歡孩子的人。」她坦言。
「是嗎?在你眼裡我是個怎樣的人?別說些傳播媒體誇張歪曲的話。」
她不禁莞爾。她本來要說他和報紙上形容的花花公子很不相同,不過她畢竟才和他相處兩天不到,雖然她看人的第一眼印象通常相當精準。
「誇張歪曲嗎?」她反問。
「今天的報紙我還沒有看,不過我不用看也猜得到傑瑞所謂我們倆的照片。等著瞧,不出多久,就會有人開始謠傳你是我的情婦了。」說完,他扮了個鬼臉。
她沒想到他也有調皮的一面,忍不住地笑出來。
「這樣好多了。」他說。
「做你的情婦?」
「那說不定更好。我指的是你的笑。你太嚴肅了,羽蕊,你看,陽光多好……」
閃進羽蕊眼角的是另一種光」」金屬在陽光底下的反光。她太清楚那是什麼金屬了。
「小心!」她喊一聲的同時,用力一推,把沉飛推倒在石磚破瓦遍佈的地上,自己撲在他身上。
他們都聽見咻地掃過他們頭頂的子彈飛越聲。
「別動!」羽蕊欲跳起來去追開槍的人時,沉飛抓住她。「不管是誰,已經跑掉了。」
她也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跑開。
「可惡!」羽蕊低咒。「光天化日,膽子未免太大了。」
「嘿,這裡是洛杉磯,全美第二大罪惡之城。」
「我恨這個城市。」
「我也不怎麼特別喜愛它。但是現在我開始對它有一點好感了。」
她向下瞪視他,仍未察覺她的身體以一種親密的姿勢覆在他身上。
「那個人差點殺了你啊?」
「是差一點,但你救了我。」
陽光使他看不清楚她,當他的手托住她的後腦把她的臉向他推進,他如是告訴自己。然後她的唇變得太近,近得他無法不滿足他的想望。
哦,不行,不能讓這種事發生。羽蕊在心中大聲警告自己。然而當他的唇吻住她時,所有的否定想法都消逝了,這就像一個多年的夢幻成真,她無法自禁地合上眼,讓美好的感覺沖刷過全身。
不知道是陽光的溫度升高了,還是他的體溫在上升,他的手不可思議地顫抖著撫過她的背脊,試探她皮夾克底下的柔軟曲線。
他覺得他渴望更多時,設法移開雙唇,轉而親吻她其後柔細的肌膚,然後吻她的頸凹,沉醉地聽見她猛吸一口氣。
她抬起頭,眼光迷像,聲音低柔沙啞。「你表示感謝的方式是不是太過火了?」
他粗嘎地笑著,沒有一個女人會在他吻過她之後,用這種抱怨的語氣對他說話。
「我想表現得更熱誠些,但時間地點皆不宜。」他說著,緩緩不捨地扶住她,兩人一起站起來。「記下來,我欠你一次。」
他只是在又髒又亂的地上吻了她,然而他卻覺得他們像在一長夜的纏綿後剛滾下床,且一點也不滿足,反而渴望更深。
幸好接下來到他們上車離開,沒有再發生「意外」,否則羽蕊絲毫沒有把握她還能像剛才那麼反應敏捷。那一吻使得她神思整個混沌了。
她必須去見她父親。她再怎麼不情願,也無法向自己否認,她不能做這件事。她一開始就該聽從她的良心,拒絕她父親。儘管她曾是海軍情報局的精英幹員,但這並不表示她就能勝任待在沉飛身邊當間諜。
沉飛伸直右手臂,讓方雯絹幫他套上一隻襯衫袖子。
「謝謝你,絹姨,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衍了。」他用左手慢慢扣上扣子。
「你應該小心一點的。」雯絹收拾著醫藥箱,對他皺眉搖頭。
「沒什麼大不了,要不是摔那一跤,根本沒事。」對白天發生的事,他扯了個小謊。
「這麼大個人走路,好端端的怎會摔得這麼厲害?」
其實是羽蕊推開他時,右臂撞到碎瓦片,才癒合不久的舊傷口碰裂了個小口,不過他不打算再討論不值一提的小傷。
「真的沒什麼,絹姨。沉威回來了嗎?」
「還沒有。要我打電話給他嗎?」
「不用,我只是問問。你下班吧,不必陪在這,我看些公文就走。」
他坐在辦公桌前開始批示著一桌子的公文、卷宗。週六晚上,誰會相信這個花花公子在此伏案工作呢?雯絹搖一下頭,悄悄掩門出去。
沈飛其實一點看公文的情緒也沒有。關於新社區的計畫,過去一年中他花費了許多時間和精力在上面。現在規畫案有了,土地也標購到手,他正掉進任何計畫完成前都會有的過渡期,而這件案子特別棘手,在那些繁瑣的細節處理好之前,他無法放太多心思在其它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