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瞭解。」沉飛答:「可是很抱歉,為了她好,魏伯,我恐怕必須解除她的職務。」
「就因為我不能告訴你她的出身背景?」魏伯有點楞住。
「不,魏伯。我承認我很好奇,我不是不相信你或不相信她,我也不是在刺探。但是,魏伯,我不能讓一個女人冒她的生命危險來保護我。」
「她很行的,你不用擔心她。」
沉飛咕嚕一聲。
「你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沉飛停住,歎一口氣,無奈地承認另一件事,「她在我身邊,我會分心。」
「我明白了。」魏伯爽朗的笑聲傳過來。
「你恐怕誤會了,魏伯,我的意思是……」沉飛想解釋,但他的舌頭忽然笨拙起來。
「這樣吧,沉飛,我把你的意思轉達給她。還是你要再考慮考慮,過幾天再說?」
沉飛的確有些許猶豫。他不大高興,因為他從來不是個舉棋不定的人。
「不,我已經決定了。」他說,但覺得自己彷彿是個大傻瓜。
「既然如此,我等一下就告訴她,要她星期一不必去上班了。」
沉飛皺皺眉。「不,我只是先跟你說一聲,畢竟她是你介紹的人。如果方便,請你給我她的聯絡電話,我會親自告訴她。」
「不用了,她就在我這。」
「她在你那?」沉飛挺起身子。
「在廚房,我叫她去吃點東西。沒關係,沉飛,我對她說也一樣。事實上,她來是告訴我她要辭去你的貼身保鏢職務。」
沉飛頓時找不到他的聲音。她退縮了,他生氣地想,卻忘了他也有意辭掉她。是因為他吻了她?他納悶她是不是也告訴了魏伯這件事?
「哦。」半晌,他吸一口氣說:「她有沒有說為什麼她不想做了?」
「她認為她不適合。你的花邊新聞太豐富,傳播界會把她和你的關係複雜化。她習慣保有她的隱私,不願意把自己放進花邊新聞裡。」
聽起來是個合理的理由,但是魏伯的口吻讓沉飛覺得這是個空洞的借口。
「你為什麼會想到安排個女人來當我的保鏢,魏伯?」
「別告訴我你有性別歧視,沉飛。你要知道,她是最好的。」
「最好恐怕還不足以形容她的優秀出色,魏伯。就因為她太好,太與眾不同了,若她為了我受傷或甚至去了性命,我會一輩子無法原諒自己。」
「嗯,她也有意退出,所以你就不必為難了。我很遺憾,但是我尊重你們倆的決定。」
可是沉飛現在已經後悔說出他該死的決定了。他曾經鎮定地面對整屋子心存敵意的生意人,也曾與機智多謀和狡猾的對手交涉,然而此時的他卻感到自己愚蠢無比。即使他還是青春期的男孩時,都不曾似現在這般滿腔沸騰的情緒和焦躁不安。
講完電話,他不知跟誰生氣地把夾著羽蕊個人資料的檔案咱地合上,丟在一疊不重要的文件上,起身離開辦公室。她要辭職,他懊惱地想,很好,好極了。
他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緊繃著肩膀,將車開入週六晚上擁擠的街道。一輛車蜿蜒越過三線開到他前面,他猛然踩煞車,才發現自己的反射動作比平時慢了。
該死的羽蕊,他憤怒地想。他必須將他心中美麗的影子除去。雖然他現在想見她,但是他知道以他此刻躁烈的情緒,他很可能會做出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莽撞舉動。例如把她按在牆上,狠狠的吻她。或在床上,用他的身體壓住她,使她永遠無法自他身邊逃開。
啊,拿定主意吧,姓沉的。他鄙惡自己的哼一聲。要她留下,或不要她?
他正想得出神之際,忽然聽到四周都是猛按喇叭的聲音,他勉強收回些心神,發現剛才開到他前面的車竟停在那沒動,其它被塞住動彈不得的車主正憤怒地按喇叭抗議,有些人走下車看究竟,邊走邊朝那輛白色的車子叫罵。
沉飛也下車來,往前面走去。
「搞什麼鬼?」一個男人火爆地問他。
「我也不知道。」沉飛說。
已經有好幾個人圍擠在白色轎車駕駛座門外朝裡面看。
「什麼玩意兒?把車停在馬路上,人不見了。」有人大聲咒罵。
「借過。」沈飛擠到人群中。「車子有沒有鎖?」
「對啊,誰來把這破爛東西開走,大家好上路嘛。」有人火大地埋怨。
立刻有好幾個圍觀的人發聲同意,可是沒有一個人採取行動。沉飛欲上前把車開到旁邊去,於是他往前移,準備查看車鑰匙是否留在車上。
突然有人趁亂靠近他,從後面桶了他一刀。他先感到一陣冰涼滲進皮膚,按著灼熱感散開來,傳入他的身體。
他飛快地轉身抓住站在他身後的人的手腕,是個金髮女人,她尖叫起來。
「喂,你做什麼?」
她兩手空空,什麼武器也沒有。她的表情好像沉飛要當街強暴她。
沉飛設法站直,眼睛銳利的四方搜尋,雖然他心知對方傷了他之後必定立刻逃走了。
「喂,你放手呀!你想做什麼?」女人狂亂的叫聲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他們轉向沉飛時,他痛楚的身體倒靠向車子。他的手放開了那個女人,緩緩向下滑的身子在白色車身上留下一道鮮明得刺眼的血痕,他最後聽到的聲音是男人們的吼叫和女人驚恐的尖喊。
第三章
「你沒告訴我沉飛今天差點挨子彈。」
羽蕊自那盤她食不知味的牛肉炒飯上抬起頭。魏伯雙臂抱在胸前,倚在廚房門框上。
「他沒事,所以沒什麼好提的。」她推開盤子,端起果汁喝著。
「這才是你要退出的原因吧?」
「什麼?」她的眼睛停在杯子上。
「你害怕了?」
「激將法對我沒用的。」
「我沒說你怕危險,不過你所害怕的,比今天的「意外」更危險,對不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羽蕊慢慢放下杯子。
魏伯微笑著踱進來,拉開餐桌旁一張椅子坐下。「你的苦惱那麼明顯,羽蕊。你二十八歲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