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是政要還是大企業家?」
「都不是。」天祐小心地答。「他不過在美國擁有十幾家連鎖餐館。」
「令尊大名?」心眉問,也是小心翼翼。
「文士華。」
月眉愕然。「文士華!他是定邦在美國的新合夥人。」
「家父暇時是很喜歡投資其它企業,對像多是赴美創業的青年才俊。」
心眉慢慢深呼吸。
她還想幫助他呢,真是開了個大笑話。
「天祐,心眉,原來你們在這。」
天祐、心眉舉頭一看,同時發出呻吟。是他大姊。
「這兩位是……」
「我是心眉的大姊。」
「我是她二姊。」
「哎呀,親家,太好了!等等,我去把家母請來。」
天祐要阻攔,哪裡來得及!
「怎麼辦?」心眉問。
「三十六計,走為……」
「別走!」大姊拉住心眉。
「怎麼能溜呢?」二姊拽住天祐。
反正他們也走不掉了,文媽媽已率著眾娘子,喜氣洋洋地過來了。
心眉的兩個姊姊看得呆了。
文家六位女子,有若千萬軍馬,浩浩蕩蕩,聲勢驚人,引起全場注目。
月眉、采眉未曾見過如此陣仗。
「嘩,好像天波府眾女英豪。」采眉喃喃。
「領頭的想必是老太君了。」月眉說。
「正是家母。」天祐狀極無奈。
月眉畢竟是大姊,站起來走出座位,向文媽媽自我介紹,並介紹采眉過來打招呼。
「這兒座位不夠,兩位姊姊請移到我們那邊同坐吧。」文媽媽十分禮貌客氣。
「我們要等兩位姊夫。」心眉正說著,向定邦回來了。
「志新呢?」看不到她丈夫,采眉問。
「他留在那談細節,我先回來。」向定邦瞥心眉一眼。
看來他是不放心,唯恐她說溜了嘴,故而急急趕回來。
一群人又一陣熱鬧哄哄的介紹,向定邦見是新合夥人的夫人,且有可能是小姨子未來的奶奶,馬上展現他的社交手腕。
他叫來經理,耳語幾句,立刻將一夥人安排進一間貴賓室。
月眉將心眉和天祐拉到一邊。
「還不趁亂逃命?」
「大姊,大恩不言謝,容後再報。」天祐說。
其它人魚貫進入貴賓室,文媽媽點人頭時,天祐和心眉兩個主角早已逃之夭夭。
「你大姊真是蕙質蘭心,反應機敏,慈善心腸,以後我們若需逃難,可有個投靠的去處了。」
上了他的車,天祐連聲稱幸。
心眉是驚魂未定。
「我們?八畫都沒一撇呢。」
「心眉,我不是有意隱瞞。」他賠著小心。
她看著他,不由很是同情。
「算了,我若是你,大概也會有多遠逃多遠。」
天祐鬆一口氣。「其實她們都很好。」
「當然,不過有時候和太多好人生活在一起,又是一屋子女人,難免呼吸困難。」
「謝謝你的諒解,心眉。」
「你卻逃開一群女人,又跑去和一群女人同住一屋。」
「啊,這一群和那一群,大大不同。」
「你這倒是很別緻的恭維。」
天祐一笑。「我起初不知道陸羽還有兩位室友。」
「現在談起初、假如、如果,太遲了。」心眉看看車窗外,我們去哪。
天祐只想趕快離開,出了停車場,無目的的開著。
「你晚點再回去開你的車行嗎?」
「我的車讓陸羽開回去了。」
「她和玉綺帶小寶回家。」
「玉綺今天不開店?」
「休業一天。」
「那……我們離開市區,兜風去,好不好?」
心眉微笑。「很誘人。」
「心動不如行動。」
他駛上高速公路,往北走。
心眉端詳、打量他。
「你小時候真的像她們說的那樣嗎?」
他苦笑一聲,算是回答。
她哈哈笑。
「有那麼有趣嗎?」
「不是。躲到樹上,躲在浴室?哈哈哈。」
「我還躲過在床底下。有一次把自己反鎖在壁櫥,睡了一覺,睜開眼睛,心想,這麼黑,天還沒亮,於是繼續睡。結果那天始終是黑的,我就一直睡、一直睡………」
「成了睡王子了。」
「可惜把我吻醒的,不是一位公主,是只大蚊子。」
他們一起笑著。
「奇怪,你竟沒有變成自閉兒童。」
「別人看我像自閉兒童。」天祐微笑回憶往事。「媽媽和六個姊姊對我過度呵護,男孩都嘲笑我,所以不僅女孩,我和男孩也不大玩在一起。」
「你是獨子,又是老么,她們格外寵愛,可以想像。」
「你也是老么。」
「那不同,我家三個女孩,地位平等。二姊比較得父母關注,她小時候身體嬌弱,常生病,動不動氣管炎,發高燒。」
「你爸媽為何沒有再接再厲,直到得男?」
「不知道耶。記憶中,爸媽對生男或生女不是很在乎。」
「我也不會在意男或女。你呢?」
她笑。「我根本不去想這個問題。爸爸退休前,大部分時間在軍中,我們難得見到他。有時夜裡回來,一早又走了。我記得幼年時,我曾經以為我沒有爸爸,那個老是驚鴻一瞥,或只是聽媽媽說:『老爸昨夜回來過』的男人,是媽媽編了來哄我們的。」
他伸手過來,心眉看看他,把手放進他手心,讓他握住。
「以後我會花很多時間陪你,陪我們的孩子。但不要太多,不管男或女。」他柔聲說。
心眉眨眨眼睛。
「我們的孩子?」
天祐連忙說:「不要小孩也沒關係。其實我想我不會是個好父親。」
「我知道你是個好父親,但是……」
「那麼,暫定一個,假如我們想要,再逐一增加,如何?」
心眉把手抽回來,瞪住他。
「慢著,慢著,你一口一聲的『我們、我們』,是什麼意思?」
「家庭計畫啊。對了,我們還是沒給小寶取名字呢。」
「關小寶什麼……」
「既然我們要結婚了,要是小寶的媽媽還沒露面,也沒消息,我們就領養小寶,好不好?」
「好,不,不好。誰要和你結婚?」
「你呀。」
「我?」她指著她的鼻子。「我?」
他又笑。「難道是小寶的生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