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撥x這個電話,直接和我本人聯絡。我是言佑,『夜半談心』每晚十二點到凌晨三點,和所有空中的朋友談心。」
「接下來,我們線上有位范小姐……」
心眉由床上跳起來,直接反應她的早晨三部曲。
按掉鬧鐘,進浴室淋浴梳洗,整裝上班。
今早她進了浴室,還聽到吵人的聲音,茫茫然走出來。
小孩在床上大哭大叫,拳打腳踢。
嘿,她都把他給忘了。
「幸好我睡覺很少大翻身,不然你恐怕已經成了肉餅了。」
他哪裡聽得懂?他餓了,要吃。
從沒想到這麼小個孩子,哭聲可以如此驚人。
心眉跑進廚房,開了奶粉罐,一手拿匙,一手拿奶瓶。要放多少奶粉,放多少水?她全無概念。昨晚天祐沖奶時,她忘了留意。
臥室裡傳出來的哭聲鬧得她心慌意亂,舀了三匙奶粉,倒有一匙全灑在地上。
胡亂衝了半瓶奶,忽然想起天祐說奶瓶煮過才能使用,泡好的奶又倒掉,接了半鍋水,把奶瓶丟進去放上爐子。
這邊手忙腳亂還沒完,那邊砰的一聲,按著小孩呼天搶地,哭聲震天。
心眉連跑帶跳衝進房間,小東西由床上跌到了地上,她一驚非同小可,趕忙抱起來。他額頭正中央一個青色大包。
「猴急什麼?我在弄了嘛。你又不能吃泡麵,否則多省事?麥當勞也很方便。」
小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抓起一把她的頭髮往嘴裡塞。
「喂,喂,不要飢不擇食好不好?」心眉拔出她的秀髮。「這三千煩惱絲呀,吃了煩死你。」
「哇!哇!」
「呀,呀,好了,好了,怕了你,你吃吧,吃吧,請慢用,別噎著了。」
她送上他嘴邊,他嚼了一口,一掌推開,扯開嗓子嘶吼。
「小子,你太難伺候了吧?嫌味道不好嗎?要不要我倒點醬油加麻油給你沾著吃阿?」
世界上最可怕、恐怖的聲音——-小孩的哭吼和女人的喊叫。天祐一面拿鑰匙開門,一面搖頭晃腦。
惡夢哦。他屈就去睡一個陌生女人的房間,還得付房租,好不容易逃離自家的別墅,滿以為得到了安寧,不料進了另一個魔界。
奇怪的是,他在家裡待不住,急呼呼溜走,這邊同樣境況,他今早卻迫不及待趕回來。
「天崩地裂了嗎?」
心眉大大鬆一口氣。
「啊,你回來了。」
她看到他的高興相,令他很是高興。
文天祐,你快被這些女人呀、孩子呀的整成神經病了。
高興?哈!
「他一早就哭到現在。」心眉手足無措。
天祐把小孩抱過來。小孩子哭聲立刻停止,眼淚鼻涕口水掛了滿臉,興高采烈玩起他的鬍子。
「在樓下就可以聽到你們的聲音。」天祐說。
她的模樣他常常看到。穿著睡衣,披頭散髮。但怎麼他的姊姊們看上去就沒有心眉這麼性感撩人?
心眉不好意思地抿抿嘴。「他哭得那麼大聲,我想我不大聲點,他聽不見嘛。」
「聽見和聽懂有差別的,你知道。」
她發現他目不轉睛看著她,連忙拉拉睡得縐巴巴的睡衣。
他咳一聲,把目光移開。
「你給他換紙尿片,餵過他沒有?」
「紙尿片?又要換呀?」
他翻翻眼珠。
「不過我把奶瓶煮上了。」她忙說,討好似的,然後跳起來。「哎呀,奶瓶!」
她衝進廚房,倏地關掉爐火。
「水煮干了,不過奶瓶還好沒事。」她說。
但他沒有跟進來。她對自己吐吐舌頭。
在辦公室,任何大小事她都能獨當一面,卻被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孩弄得她一下子變得好像毫無用處。
心眉伸手拿奶瓶。
「啊呀!啊呀!」
「什麼事?什麼事?」
天祐趕進廚房。
她站在爐子旁邊甩著手,奶瓶在地上。
「好燙。」心眉咬著下層,紅著眼眶。
他歎口氣。「我看看。」
天祐握著她的手。她的手指纖細修長,五根手指都一片紅通通。他抓著它們伸到水龍頭底下,轉開水喉。
「家裡有沒有燙傷藥?」
她仍咬著嘴唇,搖搖頭,兩顆淚珠在眼眶裡閃閃欲墜。
「別哭嘛,不過燙著了幾根指頭,頂多起幾個小水泡。」
她撇著嘴。
「痛是不是?我吹吹。」
天祐將她右手舉到嘴前,一一對著她五根手指頭呼呼吹氣。它們現在看起來更紅了。
「有沒有冰袋?」她朝冰箱點點下頷。天祐在冰箱找到冰袋,拿他的大手帕把它包上一層,牽心眉到客廳坐下。
「哪,把冰袋蓋在你燙到的地方,五分鐘以後就不痛了。好不好?」
她點點頭。
「我現在去給小傢伙沖奶,你坐著別動,三分鐘以後把冰袋拿掉,知道嗎?」
「為什麼?」
「因為太久的話,你的手指會凍僵,會由燙傷變成凍傷。懂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
這大鬍子如此溫柔,真教人受不了。
第三章
心眉和玉綺、陸羽合租時,曾立下她們的「宿舍」規章,其中一條是不得帶男友回來過夜,若帶回來作客,必須另外兩個或其中一個室友在家。
換言之,不得一男一女在此獨處。
因此她們這從來沒有男人進來過。
心眉聽著廚房裡文天祐沖奶粉的聲音,看著他走來走去,感到難以解釋的……愉快。
這是不是想要有個伴侶,或甚至想結婚的前兆?
不,不,沒這麼嚴重。那個小孩搞得她無所適從,她很高興有個幫手,而他湊巧是個男人,如此而已。
這個男人也湊巧暫時要做她一個月的室友。
暫時也不行。
心眉跳起來,跑進她房間。
天祐坐在她床邊,小孩躺在他臂彎中,快樂地抱著奶瓶吸吮,兩隻腿不安分的踢著。
他本來在對小孩喃喃低語,看到她進來,抬頭對她微微一笑。
心眉忘了她要來對他說什麼。眼前的一幕,將她整個人、整個心都融化了。
「手好些了嗎?」
這個她也忘了。她靦腆地舉起右手看看,還是紅的,不過,沒那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