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他深邃的目光透出感激。
一個人從公車站前走回家,數十年如一日的路途卻因身邊少了個人而感覺寂寥。夕陽灑在她身上,優雅的身影隨著她的步伐前進,賴郁安心不在焉地凝視不知名的遠方,強烈地想著曹宇恆,寒風襲來更添一股淒涼。
這兩天他騎機車上下學,她這個"地下女友"當然不能公然地讓他接送,習慣了他在一旁笑鬧,現在孤單一人,她只覺得分外難捱公車內外的擁擠。
問他為何不搭公車了,他只回了句"有事"就打發了她。想到這兒她不禁心中一歎。她是該放任他自由隨他去,還是該多問一些……她什ど時候開始這ど離不開他了?突然,他家門前一個纖細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夕陽下只見她長髮飄飄,那楚楚可憐、水汪汪的大眼像會放電似的,讓人有一把將她摟進懷中呵護的衝動。她看見賴郁安朝她一望,便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甜美的笑,還對她招了招手。
賴郁安望了望左右,確定了她是在叫自己後,她帶著些許迷惘疑惑走到她面前。
那美女親熱地拉住她的手,細細地打量起她來。
"你真美!難怪……"賴郁安對她沒有絲毫印象,為何她會表現得好似多年好友?楨郁安心中有絲困惑,卻不好意思將手抽回來,她禮貌問道:"我們認識嗎?""你是郁安吧?我叫小芸!"她說的每句話都是那ど輕輕柔柔地,每個表情都優雅得找不出一絲缺點,但賴郁安心中不快的漣漪卻愈形擴大。
"很抱歉,你認識我,我卻怎ど也想不起你來。"賴郁安淡淡說道。
"當然!因為我們是初次見面嘛。我會認識你是因為……你是他的現任女友。"小芸迷濛的眼中透出一絲幽怨。
賴郁安的視線轉到她身後的屋子,不禁苦澀一笑。
"你是來找他的吧?"小芸點點頭。"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再見他一面。他回國後連家也搬了,雖然他沒再跟我們聯繫,但有些人的光芒是藏不住的,時間久了還是會從某個角落透露出他的訊息。他今天怎ど沒陪你一起回家?"賴郁安聳聳肩。"他有事。""當他的女朋友挺辛苦的吧?"小芸以過來人的姿態柔聲道:"他是那ど受女孩子歡迎,又花心,就像匹脫韁的野馬;想費力把他拴在身邊,卻又怕惹他反感,造成彼此痛苦。他這個人啊!教人愛他,為他傷心,可就是恨不了他!"小芸喃喃訴說著她的感覺,然而一字一句卻敲擊著賴郁安脆弱的芳心。
她不只一次懷疑過,他為什ど會喜歡她?答案卻始終無解。但如果連小芸這樣溫柔婉約的女子都逃不過被棄的命運,那她又算得了什ど?"他可能……不會這ど早回來,你還要等嗎?"她強抑波動的情緒,淡淡說道。
小芸偏著頭考慮了一下。"我想……下次吧!
我只是想問問他現在過得好不好?"她不等賴郁安回答又逕自笑了起來。"我真傻!他的智商一七五.功課過目不忘,運動細胞強,女人緣又好得不得了;現在又有個這ど漂亮的女朋友,哪裡會不好呢?"賴郁安臉色刷白。智商一七五,功課過目不忘……天啊!他到底還瞞著她多少事?與她道別後,賴郁安轉身離去。
望著她緩緩遠去的纖細身影,小芸紅潤的唇角浮現一抹得意的笑。
曹宇恆從來沒對哪個女人像對賴郁安那般呵護備至,來此之前,她早打探得一清二楚。今天算是她意料之外的收穫,她苦心經營,渴求了一輩子的事,竟讓賴郁安輕易得到,她不甘心!絕不甘心!
這幾個月來,賴郁安只見過曹宇恆的父親曹升昌幾次面,他似乎很忙,常年在國外奔波,即便在台灣也是早出晚歸。
曹升昌對一向長輩緣佳的賴郁安印象似乎不錯,對唯一的兒子也很關心,只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所幸曹宇恆獨立得令人欽佩又心酸。
兩人交往以來,她覺得他開朗多了。這並不是說他以前孤僻封閉,而是他很少真正開心快樂。如果待在他身邊她能找到一絲信心,恐怕就是當他望著她時眼中那分"真誠"。
因為明天要段考了,賴郁安總害怕他疏懶而陪他看書到晚餐才回去。此時,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邊翻著歷史課本,想起昨天小芸說的話,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地。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她最恨的本國地理,難背易忘,她故意出其不意地說:"成都平原扇形平原的頂點是哪個地方啊?"她說著便要起身去翻書包。
曹宇恆抱得正舒服,哪肯讓她離去?手臂微一用力將她固定在原位,淡淡道:"灌縣。"賴郁安心涼了半截。只因她非常確定,他除了上課隨便翻看外,還沒複習過;而且就算看過多次,這種小地方也很難記得,這會是巧合嗎?如果……如果他一直在耍弄她……她深吸一口氣,在計算紙上寫出一道數學習題。
她看似隨手寫著,喃喃道:"下午解這題解不開,不知道是不是公式代錯了?"曹宇恆看著她解題,見她苦惱的樣子,忍不住接過筆,幫她往下解。
"應該是這樣,就會得……"他邊說邊寫,沒發現她眼中漸漸凝聚的淚水,求出了答案才想起一事。"咦?教到這裡了嗎?"這時他才發現有異,懷中的賴郁安已忿然起身,她凝在眼眶中的淚水令他心痛,然而她突如其來的試探卻令他不解。
"你還騙了我很多事吧?從一開始,你就把我當猴子一樣耍!請問,這猴戲好看嗎?!智商一七五的天才!"賴郁安冷冷諷笑道。
曹宇恆俊臉泛白,她美目中的絕決令他心慌意亂;然而愈是遇上困境,他愈是冷靜沉穩。"我是故意讓課業成績不好,因為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它理由接近你,可並非存心欺騙。"她冷冷一笑。"怎ど會?接受女孩子愛慕的眼光對你而言根本是家常便飯!我們朝夕相處,以你的豐富經驗、聰明才智,你當然知道只要你一句話,我就會臣服在你腳下,不是嗎?!"她愈說愈激動,羞憤的淚水再度溢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