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楣演純情的大學女生合適嗎?」
「有何不可?」
「成龍演黑社會的頭目像不像?」
「陳松勇都可以演老師、憨厚的鄉下人,為什麼成龍不能演黑社會的頭目?」他據理力辯。
她知道卓偉然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而他們又陷入一種意氣之爭,在抬槓,不過既然是以卓文欣工作室的名義送出劇本和大綱,每個人都要分擔成敗,不容有個人的英雄主義,以她和卓偉然這種堅持己見的態度,總有一個人要讓步才行。
「你看過演員名單之後再下定論好嗎?」她沉住氣的說:「潘黛姿稍早來過電話。」
「她希望自己在劇中嫁三次?」
「你不要一直強調這個好不好?」她揮舞著叉子。「只要有戲,一次都不嫁也行,你是在雞蛋裡挑骨頭。」
「說不過我就耍賴了。」他懶懶的一笑。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妳才冥頑不靈。」
「你閉門造車。」
「妳自大短視。」
想想她也是千金小姐脾氣,為了興趣,為了自己的喜好,她才會在工作室待下來。沒想到卻和卓偉然不對盤,他和她好像八字不合、犯沖似的,不說話便罷,兩人只要一對上就是一番激辯。
要不是卓女士支持她,要不是她能從卓女士的身上學到很多,她早就拍拍屁股回高雄,當她的大小姐,也不用每天氣得都要冒出痘子。
放下叉子,她知道她是吃不到牛排、茶和布丁了,將餐巾往桌上一甩,推開椅子起身,她寧可去買一個三明治,她寧可餓著肚子。
見她要走,存心嘔她似的。「留下妳A餐的錢,時代女性絕不會要男人替她付帳的。」
「很抱歉。」她皮笑肉不笑。「我從不認為自己是時代女性。」
「所以妳不付?」
「既然是你害我吃不到牛排,自然你就要付這個錢。」她擺明了不是佔他便宜,而是他罪有應得。「我還以為只有女人才會說不通、講不清,原來男人也一樣,一樣的糟糕。」
「絕不會比女人糟。」他低吼。
她輕哼了一聲,大大方方的走了,侍者客氣的請她付帳,她則指了指卓偉然,就不信他敢不付她的。
而卓偉然除了吹鬍子、瞪眼睛,好像也沒有她的能耐,現在他有兩份牛排可以吃,不過只怕他沒有這種好胃口。
該下地獄的衣筱嵐!
※ ※ ※
打開門,看到正蜷縮在她沙發裡看女性雜誌的何珍珍,她驚喜的低呼一聲。「珍珍!」
「我來突擊檢查。」何珍珍放下雜誌起身,調侃道。
「我還希望妳能搜到一個男人。」
「沒找到(口也)!」何珍珍故作失望的表情。
衣筱嵐和何珍珍在高雄是死黨、是同學、是無話不談的好友、是情同姊妹的手帕交,要不是珍珍的男友在高雄上班,何珍珍早就跟著衣筱嵐上台北。不過即使人不在台北,她也有衣筱嵐屋子的鑰匙。
「妳這次上台北幹嘛?」
「妳猜。」
「還玩這個?」衣筱嵐呻吟。從唸書開始,她們就有一個毛病,什麼事都喜歡叫對方猜,讓對方著急,看看誰能拖得久,不被逼問出來。「珍珍,我們不是高中小女生了,妳最好快說,不然我把妳趕出去。」
「我要結婚了。」
第二章
「天啊!」衣筱嵐比自己當新娘還興奮。「我以為妳要讓柯敏雄等一輩子。」
何珍珍攤攤手。「他已經下了最後一道通牒,這一次再不點頭,他就要娶別人了。」
「他能娶誰?」
「阿珠、阿花……只要是活的女人都行。」何珍珍一副自己是迫不得已的樣子。「我不忍心看他毀在別的女人手中,所以我就點頭了。」
「少騙!」衣筱嵐笑瞇了眼。「妳八成睡到一半都會偷笑,妳總算把自己推銷出去了。」
「我會這麼沒志氣?」
衣筱嵐點頭,然後走向廚房要泡茶,珍珍跟了過來,她打量著筱嵐,眼神中有著濃濃的關懷和好奇,筱嵐的感情生活還是一片空白嗎?她在台北的生活真的愉快嗎?她不想回高雄嗎?
「衣伯伯很想妳。」
「我也想他。」筱嵐將茶壺放到瓦斯爐上。「下個星期如果有空,我會回去一趟。」
「衣伯伯每次一見到我就長噓短歎的,說妳為什麼不能像我一樣,乖乖的留在高雄?非要跑到台北來,女孩子學什麼編劇、寫作,找個人嫁就算了!」何珍珍模仿若筱嵐父親的表情。
衣筱嵐扮了個鬼臉,拿出茶葉。
「藍曉野並沒有完全死心。」何珍珍說:「他還是誓言要把妳娶到手。」
「那他是在癡人說夢話。」
「衣伯伯已經不那麼氣他了。」
「那是他能言善道,不過我卻不會原諒他。」衣筱嵐非常篤定的表情。
「他和那個歌星……」
「珍珍,妳知道的,他之所以想娶我是因為我爸爸的錢,因為他想聯合兩家的財力,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在愛我,我無法忍受一樁沒有愛的婚姻。」筱嵐淡淡的說,麵包和愛情讓她選,她會選後者。
「可是妳原先並不討厭他。」
「那是在知道他的企圖前。」
「愛是可以培養的。」何珍珍不是站在藍曉野那邊,只是她覺得他沒有糟到不能原諒的地步。
「那他和那個歌星的事呢?」
「他們分手了。」
「誰告訴妳的?」衣筱嵐平靜的問。
「我想……」
「妳二十四小時跟蹤他們?還是躲在他們的床底下了?」筱嵐知道自己對藍曉野永遠都不可能再產生任何的感情,哀莫大於心死,她一度想嫁他,但現在不可能再有那種情緒了。
「所以他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珍珍,我又不是老處女,也不是醜八怪,難道除了藍曉野,我就不能嫁別人嗎?」筱嵐有些氣憤珍珍的態度,受到傷害的人是她,不是藍曉野。
「那妳現在有對象嗎?」珍珍追問。
「幹嘛!」
「難不成妳這一輩子都不再談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