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他在心中呼喚過千萬遍。自從他打聽到花晨的名字,直到如今終於和她這樣 接近,他已為這個名字魂牽夢縈不知多少次。
花晨冰雪聰明的心,已經瞭解了一切,那張卡片和今天的一切,都是眼前這個陌生 男子的癡心安排。一切都不用追問了,他的情意來得這麼洶湧猛烈,他用這種溫柔的聲 音呼喚她,用這樣溫存的眼神看著她,雖然他是完完全全的一個陌生人,但她的心已整 個溶化了,她的世界、她的時間都停止了運轉,她忘了一切、一切都不存在了。
「喂!喂!這是幹什麼嘛!」彥秀看他們兩人眉目傳情的神態,莫名其妙地對宗舜 叫嚷:「陶宗舜先生,請你直截了當告訴我,你是不是那個寫什麼花前月下單相思傾國 傾城的陶宗舜先生?」
花晨又難為情又著急地一把將彥秀拉過來,輕聲在她耳邊說:「彥秀,拜託你 SHUT UP!」
說完不知如何面對眼前局面,只想趕快離開。她對宗舜抿嘴一笑,拉著彥秀快步離 去。
彥秀邊走邊故意叫嚷,好讓宗舜也聽見。
「好哇,還騙我說你不知道他是誰,裝得這麼像!把我當白癡,你真不夠朋友!看 你那含情脈脈的樣子,天哪,老實講,他追了你多久……」
聽著這些,看著她們的背影愈離愈遠,宗舜外表仍然平靜,內心卻笑得好開心好幸 福!
他和花晨總算有了第三類接觸了。從此後她將是他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甚至是他 生命的全部。這是陶宗舜為花晨立下的第二個誓言。
第三章 翱翔雲霞
人生得意事,還有什麼比得上邀得伊人同游?
在宗舜心目中,順暢的事業和少年的得志都不足以令他真正感到快樂、喜悅。唯有 這一刻,花晨坐在他身邊,她的存在是那樣真實,她的輕言淺笑、她身體的氣息和髮香 是那樣溫存地、清香地在他身邊游移、迴繞,她是真的!她果然真的進入他的生活中了 ,宗舜的喜悅之情是那樣豐沛,沒有任何人瞭解。
駕駛著光達生產的轎車,宗舜的目的地是郊外山區。在蜿蜒的山路盤桓了許久,車 子在一片相思林中停了下來。
宗舜替花晨打開車門後,又去打開後車蓋,等他拿出東西走到花晨身邊,真教花晨 嚇了一跳。
花晨驚喜極了,那是兩隻又大、色彩又鮮艷的風箏,她怎麼也想不到宗舜會帶風箏 來。
宗舜只是笑著,把其中一隻風箏交給她,牽著她的手,兩人順著斜坡穿過相思林, 來到一片寬闊的青翠草原上。
花晨又是一番驚喜!
好美的一片世外桃源,帶著草香的風陣陣吹過,草原上沒有一片墾伐和污染的痕跡 ,也沒有其他遊人,真正是一個可以盡情奔跑、自由徜徉的美妙天地。
走到草原的中央,宗舜默默把風箏打開、整平、慢慢順風放線,當風箏放上天空舒 展飛翔起來時,他把它交給花晨,自己再放另一隻。於是,兩隻花紋斑斕的熱帶魚風箏 同時在藍天上飛舞優遊起來,時而一前一後地追逐,時而各自停留高空任風沖滌,宛如 一對相追相隨卻又互不羈絆的神仙愛侶。
在草原上執著長線一端的宗舜和花晨,也有著交心的體會和默契。他們沒有交談或 對話,只用眼神和笑容傳遞心意,安靜而專注地放著風箏,時而反向奔跑,時而同向漫 步,花晨只覺得,這一生中不曾有過心境如此安寧、甜蜜的時光。當她看到宗舜站立在 遠遠的那一邊,風箏在他上空翻飛騰舞,他那沉穩英俊、飄逸不群的身影真教她忍不住 地愛慕與神往。
宗舜的幸福感又何止於此?無論是遙望花晨在遠處衣袂飄飄、輕盈宛如欲乘風飄去 的模樣,或是並行時凝望她明淨透徹的美麗臉龐,他都覺得擁有過這樣的時刻後,他此 生已無憾!
心靈的契合、眼神的交流勝過了言語。
此時無聲勝有聲。
直到宗舜覺得該讓花晨休息了,他們才收下風箏,走回相思林邊緣,面對草原席地 而坐。
「累嗎?」
宗舜看到花晨額頭沁著汗珠,體貼地問。
花晨搖搖頭,問他:「這地方好幽靜,你怎麼發現的?」
宗舜笑笑:「這是我在這裡尋找了好多年才找到的一個放風箏的好地方。照它這麼 完整乾淨的面貌來看,還沒有第三個人走近過它!」
「你是說,我是第二個?」
「對。我都是一個人來。」說到這裡,宗舜深情無限地看著花晨,堅定地說:「當 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告訴自己,這就是我要帶去放風箏的那個女孩!這個草原,這些 風箏,都是我的隱私。」
花晨聽得笑了,一則她簡直半信半疑,世界上會有這樣一個視放風箏為隱私的男人 !再則因為她居然是第一個走入他隱私中的女孩,雖然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你覺得好笑也是常情。人不都有他不同的方式或內容的隱私嗎?只要他想一個人 獨自擁有,什麼事都可以成為隱私,對不對?」
「當然是,只不過你的隱私好壯闊,規模好大,所以我才覺得新奇。」
「每個人多少都會要求擁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不被干擾的空間吧,不論是有形的 ,還是無形的,我從前有個同學喜歡關起門來摳香港腳,有人闖進去他就大發脾氣。人 如果無時無刻都被另一隻眼睛盯著,還有什麼樂趣呢?」
「你怎麼會把風箏看得這麼慎重,甚至成了你的隱私?」
「情緒是很奧妙也很莫名其妙的東西。我可以和許多人一起吃飯、一起工作、一起 喝酒、一起打球、一起擠公車,但就是不能和許多人一起放風箏!我從小愛放風箏,愈 長大卻愈無法忍受和許多人一起放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