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薛靖雯快氣瘋了。
「別理他!」化妝師息事寧人的說:「他本來不是這樣的,一定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大家互相體諒一下,彼此包容,否則攝影棚會變成戰場。妳也有心情不好、情緒低潮的時候,不是嗎?」
「但是——」
「以和為貴!」
「嘴唇的唇形描得不好,口紅顏色亮一點,不要一副好像被吻得——」鍾岳又意有所指的說。
「夠了!」薛靖雯一躍而起,推開了化妝師,直衝到鍾岳的面前。「你是什麼意思?」
「妳又是什麼意思?」他不甘示弱的看她。
「你在人身攻擊嗎?」
「攻擊誰?妳?!」他故意從頭到腳的打量著她。「我要求完美也錯了嗎?我希望呈現出最美、最好的一面也錯了嗎?妳到底敬不敬業、有沒有專業知識?是妳站在鏡頭前,可不是我,如果妳希望妳的「老態」被拍出來,那就怨不了我!」
「鍾岳——」她揚起手,什麼形象都不顧了,她不知道他可以可惡到這種地步,她已經一忍再忍了,還咄咄逼人。
他本能的抓住了她揚起的手,沒有挨到她的巴掌。他的憤怒不亞於她。
「妳發什麼脾氣?山頂的夜景不好看、海邊的潮聲不悅耳嗎?」
「關你什麼事?!」她想抽回手,奮力的和他的手腕拉扯著。「我愛幹什麼是我家的事,就算我要到街上去裸跑也不需你的同意,更不必受你的氣,你以為你是攝影師就了不起了?!」
「妳以為妳是大牌模特兒就神氣嗎?」鍾岳這會兒什麼風度和氣度也不顧了。「既然要當模特兒,要保持大牌的地位,就要早睡早起,這麼狂歡縱慾的,好像不太好……」
「狂歡縱慾?!」她用無法置信的語氣說。
「難道看完夜景、聽完潮聲之後,妳是乖乖的上床睡覺?」他斜睨了她一下。
「那你以為呢?」
「問妳自己啊!」
如果他要聽實話,那絕不會是由她的口中說出來的!她絕不會說她的夜晚都是在寂寞、冷清中度過,通常是一杯接一杯的咖啡,然後CD一張換過一張,書、雜誌的,是這些陪她度過每一個漫漫長夜。
「鍾岳,你為什麼不乾脆問我的那張大床上是哪個男人!」她換了個表情,不再張牙舞爪,反而是煙視媚行狀。
他想問,但他絕不會問。
「問啊!我會告訴你的!」她存心要激怒他,故意的往他身上挨。
「我不想知道!」
「你也沒有資格知道!」
「不關我的事!」他很「冷靜」的瞪她。
「你說對了,的確是不關你的事!」她朝他嫣然一笑,有些樂不可支。
鍾岳終於知道,認清了一件事……
他終於知道即使相隔了兩年,他依然愛她,對她的愛依舊沒變……本來他認為已經是緣盡情了,彼此頂多再做朋友;但他錯了,兩年前只是暫時的歇止,但不是決裂,他們早晚還是要在一起的。
面對這個事實、這個感覺,他反而坦然、反而豁然、反而不再鑽牛角尖。
「靖雯……」他的語氣和表情全變了,變得溫柔、感性、充滿了濃烈的昔日情愛。「我們……我們是不是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談?!」
「在你不人道的侮辱我之後?!」她冷冷的看他一眼。
「我沒有不人道的侮辱妳。」他馬上提出反辯。他有嗎?他說了傷人的話嗎?
「什麼疲憊的神色、眼角的魚尾紋、縱慾狂歡的,好像我是個夜夜換不同男人,只知道在床上翻雲覆雨的女人似的。鍾岳,我以前不是這種女人,現在也不是。」
「我——」
「你就是這個意思!」她直指他的鼻尖。「你有一顆邪惡的心。」
「我可以同妳——」
「認錯?!」她搶白。「不必了,我一點也不在乎你怎麼想我,就算你當我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我也無所謂。」
「靖雯,我只是……」他想向她承認他只是吃醋、只是嫉妒而已,但現在是時候嗎?
「沒什麼只是,咱們公事公辦,你做好你分內的事,我做好我的,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她才不管他有什麼想法,她不在乎。
「真的過去了?!」
「別忘了要「分手」的不是我。」
「當時也不是分手,只是暫時的分開。」
「鍾岳,任憑你現在怎麼舌粲蓮花,也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現代人嘛,灑脫一點,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事。如果沒話說了,我得回去化妝了,免得「老態」盡現於你的鏡頭下。」
她狠狠的用話刺了他一下後,轉身離去,帶了一臉的得意。
鍾岳頹然的一歎。他不想弄成這樣,一點也不想,但是情況已非他能控制,已經脫軌了。
※ ※ ※
看到自己所犯的錯誤,關莉緹苦澀、憂愁的笑了。差一個零,金額可能由一百萬變成一千萬,也可能從一千萬掉到一百萬,這種錯不是她該犯的,但她還是犯了,所以即使魯智深把她罵臭了,她也沒有怨言。
魯智深本來想教訓她一頓的,畢竟她又不是新進的人員,來公司也一陣子了,不該還會有這樣的錯誤發生,但是他又不忍心罵她,她已經是副知錯而且滿臉歉意的表情,他何必再火上加油?
「拿回去改一下,幸好還沒有傳真出去。」他淡淡的說。
「對不起!」
「下次別再犯就行了。」
「我……我只是有些……」
「我看得出妳的心情不好,辦事的效率也沒有平時的水準,所以如果妳想休特別假,我會批准妳。放鬆心情,好好去玩一下。」他很體諒她的說,完全沒有老闆的架子。他自己又何嘗沒煩惱?偵探社人請了,錢也花了,但還是沒有貝琪的消息。
「我……」她怎麼好意思再放假,最近一連串的出錯,幸好沒釀出大問題,她沒有臉再說要休息,她只能提醒自己要敬業些。
「妳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又聽到了什麼風聲?」他很清楚公司裡有關他和她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