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珊又是驚訝、又是喜出望外,奔過去就將淡菲緊緊一把抱住。
「哇!淡菲,你真是漂亮得像天鵝公主!」
淡菲經過刻意打扮,穿一襲剪裁合身、露胸、及膝的粉色鑲珍珠晚宴服,長鬈皮攏 在腦後,戴著珍珠項煉和耳環,鑲珍珠的粉色高跟鞋,真是娟逸出塵、艷冠群芳。
而周策傻傻伺候在一邊,一副陶醉得意得忘了今生是何世的模樣。
「你才漂亮呢,每隻眼睛都死盯著你。」淡菲親了親晶珊的面頰,笑著回報晶珊對 白己的讚美。
晶珊並不介意淡菲沒有告知自己而突兀地出現,反而拉了她到一邊去,輕聲說著悄 悄話。
「你怎麼來了?我好意外喔!」
「周策請我當他的Partner,我告訴他,是因為你也會來,我才答應的。」淡菲這 麼回答。
晶珊直覺,淡菲雖然美艷絕倫,卻有一股掩不住的心不在焉與落落寡歡。
「這樣太好了,皆大歡喜!你有周策樂得靈魂都出竅了!這是你第一次和他出來吧 ?」
晶珊天真地高興萬狀。她並不認為淡菲真的是因為自己也在這裡,才答應當周策的 女伴。她的想法是,向來視周策的追求如同糞土的淡菲,已改變了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當然,以淡菲高傲的個性是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果然,淡菲微露不耐地說:「別管周策了,快找找你的馮秉文在哪裡吧!」
馮秉文的別墅築造在面向台北盆地的內湖半山腰,一幢寬敞的二層歐式建築,四圍 草坪如茵之外,中庭內還有一座游泳池。
身為主人的他,一套米色的西裝、紅花領帶,頭髮後攏露出剛毅俊朗的額角,那神 采與貴氣真如一位皇室王子。
以他的財力,根本毋需去扮演一個朝九晚五的當差上班族,也許這就是他恃才傲物 的原因吧!也許只有他才有資格說「工作是為了理想」、「工作是為了奉獻自己、報效 人群」。
這種種環繞在他身上的特殊條件與色彩,使今晚受邀赴會的每一個裡達業務部人員 更對他們莫測高深的主管刮目相看。打扮得如同孔雀開屏般艷麗的倪彥萍便是其中之尤 。她和晶珊是這整個宴會中唯一單身赴會,沒有男伴做陪的女客。
一向把晶珊視為對手的倪彥萍,今晚尤其擺出一副和晶珊搶鋒頭的姿勢。搶別人注 目的眼光,盡可能和每一個男客撘訕,盡可能引起馮秉文的注意,這就是倪彥萍滿場穿 梭、使出渾身解數的目的。
更精確地說,她是擺著一副馮秉文的秘書身份,即便是來到他的宅邸,也不忘繼續 執行自己的任務。她緊緊地跟隨著他,一直到舞會開始,不斷有人來向她邀舞之後,馮 秉文才找到脫身的機會。
他找到晶珊,邀她共舞一曲Blues。
輕柔浪漫的音樂中,她任他輕擁,在最親近的距離之內與他凝目對望。
淡菲說得真對!她不僅是距離他的懷抱愈來愈近,今晚她就已經投入了他的懷抱了 ……「吃得還好嗎?可惜不是你喜歡的法國菜。」馮秉文找話和她交談。
「無功不受祿,我怎麼敢再妄想燭光大餐呢?」晶珊嬌憨地回答,停了一會兒又說 :「不過我很喜歡今天晚上的開胃菜。我在想,這是一位很懂得美食的女主人才能開出 來的菜單,可是,我一直沒看見那位女主人。」
「你怎麼確定這裡有一位女主人?」
「我這麼說,其實就是想問你,為什麼沒有看到你的女朋友?」
「我沒有女朋友。」
「那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就像你沒有帶男伴來一樣,我這裡也沒有女主人。」
秉文像是不經意的說,晶珊卻認為他語帶雙關。她感覺,他的悶騷本性已經若隱著 現了,也許他在暗示她,他們正好可以配成一對……「你這樣說,好像我們正在互相埴 補空缺。」晶珊故意撒嬌抗議。
「怎麼會是這樣呢?等著和你跳舞的人有滿滿一屋子,是你替我填補空缺。」
又來了,他又在暗示了。晶珊心裡的甜蜜一陣強過一陣。
兩人正跳得甜蜜,談得高興,兒彥萍又像操縱汽艇一般挾持著她的舞伴,一起轉到 馮秉文身邊來。
「經理,我和你跳舞。」倪彥萍不管其他人的反應如何,不由分說就自行交換了舞 伴,把晶珊擠了出去。
著來,一心想埧補空缺的人還不只她一個!
晶珊無奈地開始和彥萍塞給她的男子共舞,同時這這向馮秉文投出一種無辜的表情 。
秉文向她笑笑,又低頭去和彥萍講話。彥萍整個人靠在他懷裡。
晶珊喑自倒抽一口冷氣。她當然不會瞭解,素來有本事顛倒眾生的倪彥萍,在發現 馮秉文的財力雄厚之後,已決定加入和她爭情奪愛的戰場。她只是有一種自信,認為彥 萍根本不是自已的對手。
淡菲坐在游泳池邊,看著腳邊那朵浮在水面上的粉紅色玫瑰,怔怔地發呆。
中庭內靜悄悄的,只有她一個人。葛倫米勒的搖擺音樂從大廳的方向隱隱傳來。
四下是闃靜、幽暗而平和的,只有游泳池邊的兩盞水銀燈投映在水面上,透明清澈 的池水襯貼著游冰池的蔚藍底色,就像一塊晶瑩剔透的果凍,在夜色下悄悄地蕩呀蕩… …大廳裡的人們正逐漸擺脫束縛,在愈來愈快速的節奏中快樂地釋放自己。只有淡菲一 個人相反地感到氣悶。
她推辭了所有的邀舞,並且再三警告周策不要來打擾她的清靜,自己一個人拈著那 朵玫瑰,踱到中庭外面來。
她孤單地坐在黑暗中,感覺自己孤絕如同兀自漂泊在水面的那朵玫瑰。
想起晶珊辛福的笑靨,還有那一屋子快樂的人,她覺得益加落寞。
她一動也不動地,就那樣把茫然又淒楚的眼神投向那朵玫瑰,如同憐惜著自己的化 身一般,以致不曾覺察有人已走到身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