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你替誰買的?」
「周策嘛,還有誰?他一大早就跑到辦公室去找你,很不幸被游色逮個正著。」
「真的啊?」
淡菲聽了,棒著花顫顫笑了起來,又嗅了一會兒,才人掏晶珊帶給她的袋袋。
「煎餅,你的最愛。」
晶珊幫著打開,取出一片塞到淡菲嘴邊,淡菲咬了一口,把煎餅接著,也塞到晶珊 嘴邊讓她咬一口。兩人一起吃著煎餅,魏家的其他人都還沒有回來。
「還好吧?鼻塞有沒有好一點?」晶珊問。
「就是鼻塞雞受,整天頭痛,看到你才開心起來。」
留著一頭長鬈發的淡菲,鼻樑挺直,五官俊美,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她,都是那麼 靈氣逼人,美麗得無懈可擊。她和留著短髮、笑靨甜美的晶珊,除了渾身洋溢的青春氣 息一無二致之外,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美女典型。
「周策叫我告訢你,鼻塞藥吃了不舒服,叫你忍幾天就好了,不要亂吃藥。」
晶珊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務。
「你呀,還真的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還有沒有?」
「有啊,游色還交代了一大堆,這盆花束茶就是他送的。好在狄保羅回香港去了, 不然我這個親善大使,假若不長個三頭六臂,恐怕這真無法勝任呢!」
聽晶珊這樣說,淡菲的臉上始終淡無表情,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正說著,電話鈴響了起來,淡菲去接聽。
「我是。」
「謝謝你,我收到了。」
「我沒事,不用了。」
淡菲持著話筒,淡漠地敷衍?三兩句,就把電話掛斷,那語氣和表情,真正是艷若 桃李、冷若冰霜。
「怎麼,是誰啊?」晶珊問。
「周策。」
淡菲臉上顯著不耐,拿起一塊煎餅端詳著,彷彿一時間好胃口和好興致都一掃而空 了。
「噢,他這個人也巴得太緊了,就像擔心你隨時隨地會掉進地泂裡消失了一樣,真 煩。」
晶珊著淡菲剛才按到花束還很開心,現在忽然拉下一臉寒霜,知道她被周策惹得不 痛快了,便說:「我們來泡茶,別理會他。」
兩人默默打開了木盒,翻出精緻的細瓷茶杯,衝出香氣四溢的花果茶,各據一張單 人沙發坐著喝茶吃餅,但是晶珊仍然覺得氣氛僵得化不開,忍不住輕聲細語問道:「淡 菲,你情緒很惡劣,是不是?」
聽她這麼說,還帶著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淡菲勉強露出了笑容,帶著不忍的表情 回答:「抱歉,晶珊,我真的心情很壞,一直想找人發脾氣,我真的盡力在克制自己, 但是……我做不到。」
淡菲苦惱地搖著頭。
晶珊自從在商專認識淡菲開始,就有相逢恨晚的感覺,三年多來,她們形影不離, 情誼深厚得超過了親生手足,淡菲此時的心情,她完全瞭解,也因此,她向來極力避諱 去觸及淡菲的隱痛。
「沒關係,沒有人會怪你。其實,淡菲,我們都希望看到你開開心心的。我說個笑 話給你聽好嗎?有一個逃兵……」
「不要說下去。晶珊,他還是音訊全無,我們的時間表已經結束了。」晶珊正要開 始說笑話,淡菲打斷了她,靈俊的臉龐抹上了一層淒楚無奈的苦笑。
晶珊沒想到淡菲會主動提起那件事,可見她的情緒和心靈在長期的壓抑與失望折磨 下,已苦悶到了極點。
既然她願意談那是跟好的,晶珊早已希望她能掙脫那一件事,讓生活重新開始。
「已經整整兩年了,相信他的學位已經拿到了吧。」晶珊說。
「兩年,正是我們約定的時間上的終點,但是我等到的是幻滅。晶珊,你說,我是 多麼悲哀?」淡菲幽幽地說,沒有眼淚,沒有憤怒,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一次次期待 落空的啃噬,她的痛楚似乎已經麻木了。
淡菲無淚,反倒是晶珊眼中水光閃動,失控地忍不住吶喊:「他怎麼會是這種人? 我眼見著你們海誓山盟,深情相愛,為什麼一轉身就可以什麼都拋開了?」
晶珊怎麼也忘不了,司徒志剛和淡菲是怎樣的投合匹配,真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 女的一對情侶,然而這樣的深情繾綣,仍免不了淪入時空隔絕下的悲劇結局。
兩年來,淡菲在人前強顏歡笑的生活方式,只有晶珊一個人瞭解,她從來都是那麼 深刻地為淡菲的慘綠青春而暗自惋歎疼惜。癡情的淡菲才二十二歲,多少人為她癡迷癲 狂,而她卻守著一張逐慚褪色的峙間表,任憑鮮綠的青春暗自憔悴……「我也不過是一 個凡人俗子,憑什麼擁有免除悲劇的特權?」看晶珊為自己如此不平,淡菲反而忍不住 自嘲。
「淡菲,難道你真的一點那不恨他?一點都不怨怪命理的擺怖?你不寒心,也不死 心,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晶珊,不要擔心我。算了,可能是生病讓人特別容易意志消沉吧!你讓我發作一 下就過去了。老實說,我已經習慣了,這件事的殺傷力還不至於讓我活不下去。」
「我真的希望是這樣。淡菲,那麼你為什麼不接受周策的約會呢?他雖然不是絕頂 出色,也稱得上是優秀的。聽說他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在裡達拚命表現呢。」
「為什麼不說你自己?你為什麼不和伙保羅約會?不和那些芭樂柳丁阿貓阿狗約會 ?」
話題轉到晶珊身上,淡菲的心情就輕鬆了起來。晶珊看淡菲臉上的陰霾好不容易散 了,也樂得拿自己給她尋開心,於是順著話題說:「是哦,說的也是!要守心如玉二十 載的本姑娘打開心扉,豈是那麼容易?本姑娘不愛則已,要愛誓必轟轟烈烈、可歌可泣 ,教天下所有人刮目相看!」
「天哪!晶珊,我難以想像你要怎樣可歌可泣、轟轟烈烈!」
淡菲搖頭笑著,她向來聽多了晶珊對愛情那一份盡情的憧憬與遐想,儘管晶珊的愛 情始終矜持得如同護持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