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倪看見一幢面海的別墅矗立眼前,不禁勇氣十足地回答:
「請恕我直言,我覺得從你出現在我眼前的那一刻到現在的每一秒鐘都充滿了冒險 和夢幻的成分,我很想完成這個一生中可遇不可求的奇遇,儘管我的內心真的充滿了忐 忑和好奇。」
「你不怕我綁架了你,或者對你有任何不利?」
「你是個天人物,即使只是和我開玩笑,我都相信不致於太過火而能讓我覺得很榮 幸!」
「那就好,我也深信,你會得到很大的驚喜和震撼!」
銀夜言罷,踩下油門衝進了自動開啟的別墅柵門,在大門口停了下來。
「我的確是要帶你去見一個人,一個能讓你無比震撼的人。」
她引領著可倪登堂入室,然後在一個房間的門口停下了腳步。
「進去吧,祝你們相逢快樂,我暫不打擾。」
她推開房門,告訴可倪。
可倪像一個踏進金銀島藏寶窟的探險者,帶著探究未知的神情和腳步走入房間。
銀夜反帶上門,敲響著鞋跟往另一個房間緩步地揚長走去,在她旋開房門的那一刻 ,已忍不住仰天狂笑起來。
她一路狂笑著,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甩掉了手提包,按下了監視器螢幕的遙控器 開關。
袁偉風和熊可倪的樓台會實況正清晰地在螢幕內上演著。
她把身子放任地摔在電視螢幕對面的沙發上,看著畫面,狂笑著,直到笑出了眼淚 。
然後,她拿起了無線電話,撥下一組電話號碼。
「給我找衛藍霞聽電話!」
她用笑得筋疲力竭的聲音,懶洋洋又快意無比地命令著。
「少囉唆,正是本姑娘找她,叫她馬上聽電話,不然後果嚴重,看她敢不敢?」
她持續威嚇著,終於聽見了衛藍霞的聲音。
「喂,是親愛的花紗嗎?」
她陰陽怪氣對著話筒喃唱著,又開始放聲狂笑。不等衛藍霞開口,她又繼續說:
「聽到這個稱呼,甜不甜?爽不爽啊?我把你的愛人和你的崇拜者都找來了,你要 不要來過過癮呢?要來要快啊,不然散了戲,我可顧不了你啦!」
她的狂笑像一隻撲展巨翅的蒼鷹,在空蕩蕩地反轉著回音的牆面之間上下翻蕩拍飛 。
***
他們之間石破天驚的重逢,被局限在三十吋螢幕的格局內突兀而交雜著各種紛亂的 情緒上演著。
「老公!」
當可倪看見了那個面窗而立的背影轉過身來,她反射式地驚呼了出來。
而偉風在那一剎那卻只能張口結舌,如同身臨驚悚電影中的實境一般,瞪突了眼球 ,齜咧著白牙,久久未能回應一聲:
「……可倪……是你,是……可倪?」
「是呀,是我啊,老公,這真是太意外了!」
她熱切而歡欣地朝他呼喊,首肯,用力地點著頭,並歡笑地投進他的懷抱。
「銀夜告訴我,要給我一個最刺激的震撼,萬萬也想不到是在這裡和你見面。」
她抱著他,臉頰在他胸前摩擦揉搓,閉著眼陶醉地向他訴說:
「這簡直像夢境一樣,不!連夢境都編排不出這麼離奇的情節,她怎麼會出現在我 們的世界裡,又能夠把我們的事連在一起?是因為她們知道我這麼渴望和你見面,所以 給了我這個忠實的顧客一個最好的禮物,一個最美妙的SERVICE?」
她說了長長的一大串,每一個問題都用最甜美的聲調,最幸福的神情說了出來。
偉風盡力擠出不落痕跡的笑容,只求躲過一時似地只是說:
「可倪,無論怎樣,能夠見到你都令我歡喜若狂!」
「當然,我也是,我高興得要崩潰了。」
她踮起腳尖親吻他,輕顫地向他描述她的快樂。
「本來我以為,她們要安排我來會見那一位令我神魂顛倒的偶像呢!我一直猜想 ,我可能會和衛藍霞一起拍個照,然後一起出現在時尚雜誌的廣告版上,怎麼也想不到 ,和我會面的人竟然是你。」
「這樣你不是大失所望嗎?我讓你的美麗憧憬破滅了。」
他負疚地,心神不寧地回答她。
「不,在這個世界上,你是唯一最令我想望的人,儘管我是那麼對衛藍霞著迷,但 只有你是獨一無二的。」
她熱情地訴說著,並期待他像過往的每一次相逢那樣熱吻她。
然而他沒有。
她隨即釋然,畢竟,她和他正身處在一個經過刻意安排的環境裡。於是,她改用一 種很認真的探究精神問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們怎麼找到你的?」
她始終認為,他是一群善意的人們送給她的一個驚喜的禮物。
「我──,說來話長,我會一五一十告訴你。」
他把她叉在他腰上的雙手輕輕移下來,用他的雙手牽握著她,用一種求恕的、迷離 的神情凝望著她,告訴她: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會在一起,是不是?」
她想不到他會這樣說,不祥的預感升了上來,快樂的表情漸漸褪色下去。
遲遲地,她用多情而充滿憐憫的眼光鎖住他的,對他說:
「當然是,你的表情這麼凝重,可是會讓我心驚肉跳的,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
「你不認為,我站在這個房間裡就是一個很不尋常的狀況嗎?如果我們在這裡重逢 並非出自善意的安排,你會有什麼聯想?」
「不是善意的安排?難道,難道……難道是惡意的作弄?」
她思索著,望著他沉重而黯淡的表情,尋找著一個令她不安的答案。
「是的!可倪!這是一個惡作劇,一個適用於懲罰我,卻不適用於牽累你的惡作劇 。」
偉風放開了她的手,愧疚地嘶吼著,愧疚地偏轉了他扭曲的臉。
她的心頓時縮成了一團似地痛起來,小心翼翼問他:
「你說這是惡作劇?場景就在模特兒銀夜的家裡?老公,為什麼是這樣?你為什麼不是在海邊采水樣,而是在這裡任人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