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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她抬起手,又放下,雙手忽然無處安置。

   他望著她。「亦方,我今你緊張嗎?」

  不是緊張,是他無比的溫柔和他喚她的方式,總是令她不知所措。她當然不會這麼 告訴他。

  結果她的回答更糟。

  「我不習慣和男人獨處一室而已。」她說。

  他露出迷人至極的笑容。「聽到這句話,我感到說不出的欣慰。」

  她可懊喪死了。

  「你究竟有什麼不對?」

  「謝謝你。」

  亦方困惑地看他。「沒頭沒腦的謝什麼?」

  「你對別人都不像對我這麼凶,表示你對我很特別,我衷心感動,應該謝你。」

  「你不是油腔滑調,就是超級厚臉皮。」

  擎天思量一下。

  「我選後者好了。」

  天哪,這個人!

  「依我看,你兩者兼具。」

  「原來你對我評價這麼高!」他露出欣喜若狂狀。「那麼,明天可以一起吃午飯嗎 ?」

  雖然他幾乎要打動她了,但亦方搖搖頭。「不行。」

  「好吧,那就算了。」

  「算了?」她脫口而出。

  「我應該勉強你嗎?」擎天滿眼含笑。

  亦方羞得雙頰滿是紅雲。「你就為了來邀我明天吃午飯?」

  「事實上我想和你共度餘生,但是我恐怕操之過急嚇著你,因此以吃午飯作為開始 。你若願意,晚餐也行。早餐更好。」

  「這是你一貫的台詞嗎?」

  「我應該生氣。我很想生氣。可是你對我有所誤解,因此這次我原諒你侮辱我,下 次不可以啦。」

  亦方抿抿唇。「我對你有何誤解?」

  「你希望我先解說哪一項?」

  亦方看看表。「我的門診時間到了。」

   擎天歎息。「好吧,下次要找你,我會先預約。」

  「你能不能不要煩我?」

  「你能不能不要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一向得到你所要的嗎?」

  「這麼說吧,我一向努力爭取我所要的,絕不輕言放棄。」

  兩人四目相對,旗鼓相當。

  「失陪,我不能讓病人等我。」最後,亦方先說話,然後旋開門。

  「我願意等你,亦方。」

  她覺得她聽到什麼噪音,卻原來是她的心跳。

  他近似盟誓的話,令她無法移動腳步,她的堅決在一點一點軟化。

  「請你不要這樣。」背對著他,她低語。

  「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紈褲子弟,亦方。」

  「那不干我的事。」

  「從現在起,亦方,我的事全與你有關,你的事,都與我相干。明白嗎?」他仍是 溫柔的,溫柔而專制。

  「駱先生……」他飲反駁。

  「還有,你不覺得稱呼你的未婚夫「駱先生」不太適合嗎?」

  「你……我不認為我們的婚約有效。」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我相當尊重我已過世的准岳母,及我還在世的母親。畢竟, 這是他們的約定與承諾。」

  提到她尚在幼兒時即病故的媽媽,亦方心裡一陣難過。

  「你現在才想到要尊重她們,不嫌太遲了嗎?」她努力克制,依然些微哽咽。

  駱擎天沉默了半晌。

  「給我機會,亦方,給我們一些時間。」

  「不……」

  「不要說不,不要說遲。我們沒有七老八十,對吧?」

  當她默然不語,擎天燃起了無限希望。

  然後她輕輕說:「我要工作去了。」

  「等一下,亦方。」他柔聲呼喚,「我晚一點可以見你嗎?」

  「不行。」她馬上拒絕,又覺得語氣太強硬,便補充說:「我今晚有可能要加班。 」

   「我等你下班。」

  「不好。」亦方歎一口氣,「不要這樣緊迫盯人,我需要想一想。」

  「好,幾個小時?」

  她瞪他。

  「對不起,我修正。幾分鐘?」

  「請你換個地球上使用的表。」她回道。

  在走道上,她回頭又說:「不要再到醫院找我,也不要再製造任何類似送花的騷動 。」

  「如果我都做到,你明天會打電話給我嗎?」

  「我考慮。」然後她趕快走進電梯。

  霎時,擎天感到雀躍滿意。

  ※※※

  門鈴聲吵醒亦方時,她發現她斜倒著睡在沙發上,睡得脖子又酸又痛。

  「誰呀?」冰淇淋睡眼惺忪地從房間走出來。「咦,亦方,你怎麼不開門?」

  亦方其實已經準備起來,見了她,又坐回去。

  「你怎麼這時候還在睡?」亦方問。

  「我昨晚大夜。」冰淇淋在她對面的沙發倒下去。

  「哎,我以為你要開門呢。」

  「什麼?我以為你要去啊。」

  門鈴又響了兩聲。

  亦方只好還是把自己推起來。

  「來了,來了。」和冰淇淋同房的珍儀揉著睜不開的眼睛晃進客廳。「咦,你們都 在。」她往冰淇淋旁邊一歪,也倒進沙發。

  「哦,真是的。」亦方咕噥。

  她才要再度起身,施公也由房間睡眼蒙隴地出來了。

  「這麼多人,怎麼都不開門嘛,吵死人了。」他抱怨。

  亦方當他會去開,又坐回去。

  豈料他一轉身,轉進廚房去了。

  門鈴這次按了二聲。

  亦方翻翻眼珠,站起來。

   冰淇淋也站了起來,一面喊:「不要按了啦!是誰呀?」

  「拜託誰去開一下門好不好?」哀號似的沙啞聲音來自亦方的臥室。

  「咦,誰在我房裹?」亦方奇怪地喃喃,走進臥室。

  該不會是方亦言那倜鬼吧?

  他果然在,而她床上另有一個光著上身、僅穿了條內褲的男人。亦方把枕頭拿走, 露出趴著痛苦地呻吟的祖明。

  「租明!你在我床上做什麼?」亦方大聲問。

  「我還以為是那個駱擎天呢。」方亦言說。

  「你閉嘴!你在這裡做什麼?」亦方同樣質問他。

  「哎喲,拜託小聲點行不行?」祖明翻個身,雙手抱著頭。「我的腦袋要炸開了啦 。」

  「活該。」亦方吸吸鼻了,大叫:「牛租明,你喝酒!」她用手上的枕頭打他。「 喝得臭氣沖天,居然來睡我的床。起來!」

  「哦,哦,天哪,救命啊。我頭痛死了啦。」祖明起不來,哼哼唧唧地。

  擎天到門邊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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