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邊,隔著幾步的距離,他毫無顧忌的注視著在睡夢中的韋秋純,他剛剛才摸過她的額頭,燒並沒有全退,但是也已經沒有那麼的燙,希望這是她病情沒有惡化的徵兆,這一夜他是別想睡了,不到她完全的退燒,他是不會放心的。
先前他完全否定了淑依的話,直說他對韋秋純沒有任何的感覺,因為她是韋大鵬的女兒,因為她並不比其他的女人出色,但是他內心深處可不是這麼說的,他一直在抗拒著自己對她的感覺,很多他根本就不該產生的感覺,這會兒他應該是在他舒服的被窩裡,好好的睡他的覺,而不是站在這裡,看著韋秋純睡。
唯一的解釋是她是病人,他欠她的。
但是事實呢?
床上的韋秋純動了動,有些半夢半醒的,她好像有吞嚥上的困難。「我……
我要……喝水。」
他立刻拿起放在梳樁檯上的一杯水,坐在她的床邊,一手托住她的背,一手將杯子就她的嘴。「慢慢喝!」
她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她太渴了,大口大口的將溫開水灌到喉嚨裡,這一刻白開水真的是人間最美味的甘泉。
將杯子往身邊的床頭櫃隨手一放,他將她輕輕的放回床上,但是她卻忽然的睜開了眼睛。
「是你?〕
「你希望是誰?〕
「我爸爸!」她楚楚可憐的說。
「你會再見到他的!」石瑞剛試著冷酷。
「我想現在就見他!」她耍賴、撒嬌的說。
「光是高燒和重感冒還不夠。」他避開她的眼神,不去理會她的語氣。「在這一點上,我們就別再浪費時間、我一向不求人,但是我拜託你,為了大家好,你就忍一個月,畢竟狀況並沒有那麼糟,對不對?」
「我討厭這裡。」
「我可以把你帶到其他地方,你想去哪裡?」他一副有話好商量的樣子。
「我盡量讓你滿意。」
「我也討厭你!」
「那這點就比較困難了。」
她又想哭了,她發現自己脆弱得連一個小嬰兒都還不如,以往她很少落淚,唯一一次是因為她媽媽過世,之後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她哭泣,即使是看悲劇電影,即使是文藝愛情大悲劇,她都能用理智,看戲的心情去面對,但是眼前的這件事令她手足無措。
石瑞剛盡量不去看她,不去感受她的哀傷、她的憤怒,既然不能放她走,多說什麼都無益。
「石瑞剛!有關那個代理權可能提早決定嗎?」
「要看那個美國的財團。」
「既然你不讓我打電話,我能寫信給我爸爸嗎?」她要求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先檢查信。」
他很高興她先提了出來。「當然可以。」
「我要提那個代理權嗎?」
「可以提,但是要有技巧。」
她下床,雖然還是有些虛弱,有些昏眩,但是她一分鐘都不想等,知道他打算扶她,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靠自己的力量走到梳樁台前坐下,而他則打開抽屜,拿出紙筆,好像他早料到會用到這些東西。
她抑起頭看他。「你和刑淑依真的不怕坐牢?」
「寫吧!〕
「即使你限制了我的自由,使我爸爸不得不放棄這個代理權,但是其他的變數呢?你考慮了沒有?說不定你還是拿不到代理權,而且必須坐牢,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賠上你們的後半輩子?」她做著最後的努力。「划不來,真的划不來。〕
「你寫吧!」他轉身背向她。
「你不怕我把你敲昏?」她冷淡的低下頭準備開始寫。「我勸你最好不要拿背對我,否則說不定哪次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
他轉過身。「要敲昏我或是攻擊我都需要一些力氣,如果你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體就有可能,別再讓你自己重感冒或是又有其他的毛病!〕
「謝謝你的提醒!〕
「小事一樁。」他很有風度。
「我在信裡不必提你的名字,或者是我在哪裡吧?」她故意裝模作樣的問。
「最好不要!」他也皮笑肉不笑。
於是地不再和他鬥嘴,開始寫信,她必須用最短的幾十個字就把她的現況交代好,又不曾讓她的爸爸擔心,她不能在信中流露太多對她父親的感情,否則只怕石瑞剛會有更多對付她父親的武器。
信寫完,她粗魯的將信紙塞到他的懷中。「你檢查吧!最好是背起來!」
「我會!」他頂她一回,低頭看信。
她起身又回到床上,忽然覺得飢腸轆轆,從她被綁以來,好像還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平常食衣住行中,她最重視的就是吃,看來現在她只好將就一些了,想想那些非洲的饑民。
石瑞剛抬起頭。「你不多寫幾個字嗎?韋大鵬一定希望能知道更多你的現況!」
「我沒那麼傻,正中你的下懷!」
「是你說的你們父女情深,我不反對你洋洋灑灑的寫上一封長信,你可以讓他知道你受到很好的待遇,『綁匪』並沒有虐待你。」
「哼!」
「是你自己不寫,不要怪我。」
「你滾吧!」她受不了他這種把責任歸咎到她身上的做法。「我信也寫了,可以讓我一個人安安靜睜的待在這裡嗎?」
「你不會傻得再在浴缸中泡一夜,你也不太可能真的割腕,為了怕你再有什麼『驚人之舉』,我決定守在你的身邊。」
「你騙人!」她不信地驚嚷。
「我懶得騙人!」
「你要上班。」
「公司有淑依就可以,她看起來不像女強人,但是她的辦事能力會教人感到意外!」
「你是男人!」
「你是女人,重點呢?」
「為什麼你不去上班,留下刑淑依來看著我呢?」她故意漫不經心的建議。
「如果是你看著我,不到三天你就會煩死,會迫不及侍的想回你的公司,你何不省下一道手續,讓刑淑依來做這件小事就好?」
「那豈不是正中你的下懷?!」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明知道淑依的心比我軟,我不會去冒這個險,所以不如我們都給對方一個方便,一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然後我們可以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