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嘛?我看郵局穿包裡用的粗麻繩很適合,綁新娘捧花的綁帶也會很拉風,最正 點的應當是狗煉!」
他既然意不在酒,她也不想浪費她的尊業素養。
「哈哈哈,原來我的STYLE這樣千變萬化,謝謝你提醒!」
他一點也不生氣,更強固地讓她認定他又是一個死纏爛打的男人。
他又說:「為什麼現在都生產這種又短又胖的領帶,你不覺得戴上它會讓再帥的人 也變得很矬?」
蝶茵瞪他一眼,沒好氣地教育他:「我真不想告訴你,因為現在西裝、背心的鈕扣 提高,三角地帶空間減少,所以必須以較大的領結來凸顯表現,你懂不懂?」
她知道,這種態度和語氣如果被經理看到準會被炒魷魚,為了逞一時之快,她可顧 不了這麼多!
「既然那麼勉強,你為什麼還要告訴我?」
他左邊的眉毛又該死地揚了上去。
「因為我要拯救蒼生,以免你又到任何一家專櫃去疲勞轟炸!」
「哦!原來你有這麼慈悲的菩薩心腸,能不能多拯救拯救我一點?美麗的朱蝶茵小 姐!」
他瞅著她胸前的名牌,壞壞地問。
「你放了我吧!我們經理可沒有菩薩心腸!冉多遇上幾個你這種貴客,我很快就要 失業了!」
被這麼數落,那男人觸動良心似地低了低頭,沉吟一上才說:「既然你這麼說,以 後我不上來了。和我去喝杯咖啡,好嗎?」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看看,好像小男孩靦眺害羞,知錯的樣子。那隻手!五個手指頭 都戴了奇形怪狀的銀質戒指。
蝶茵竟然覺得了他的可愛。可是她不露聲色地回絕他:「不必了。你請便吧。」
她不再理他,轉身去翻那本BAZAAR。
他不走,打樁站在櫃前,一會又說:「這個咖啡一定要喝的。」
她眼也不抬,雜誌翻了幾頁,以為他走了,抬眼一看,他正對著她挑起有眉!
練習這門功課,他還真是鍥而不捨!
她為之氣結,狠狠翻了一個白眼,把小凳子一百八十度轉向,乾脆背對著他。
她一直不敢轉過身來,偶爾從牆櫃玻璃的反光去偷看他是否離去,卻發現在那反光 中也被他逮個正著!
不知道多久,他終於走了。領帶竟留在櫃面上。
是故意的吧?下次再找上門來的借口?她直覺想把它空投到垃圾桶去,到底於心不 忍。三千多塊台幣的名牌,自己日日小心呵護。即使淪落到這樣一個討厭鬼的手裡,畢 竟錯不在它,是她替那個討厭鬼挑上它的!她還記得,棉與絲絹的混紡,年輪般回流滲 染的花樣,粗獷抽像中又不失品味。
它不適合他。沒有任何一條名牌領帶適合他。也許戴上狗煉,會讓他真的非常非常 正點,純銀的粗煉、鐫上火光閃閃的人造鑽石,搭配他滿手的銀戒,還有漂亮輕浮的臉 ,張狂飛揚的長髮……。
這樣一個男人,能給女人什麼?什麼都有?什麼都沒有?
她又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起他,把自己的命運和這個男人串聯在一起。
不,她不能要這個男人,在萬丈紅塵中等待自已的,不應該是這個人。
然而,她沒丟棄掉他的領帶,把它收進一個安全的小角落。
關於這件事,她決定向她的生命共同體稍事提出,聽聽她們的意見。
###每月付出極其昂貴的房租,住在中山北路七段和天母西路之間的天王街三十 八巷裡畢竟還是物超所值的。在繁華之中卻摒離r車馬喧鬧,綠蔭處處的這條小沖,毗 鄰著一間又一間獨棟舊式建築改建的雅致小店:冰淇淋店、CHEESE麵包店、北海道口味 的札晃拉麵店、咖啡館、書局、進口原裝美式家飾和瓶罐杯盤碗碟的專賣店……。各家 店面多擁有蔥翠庭院和悠閒的露大座椅,明媚悠閒的景致,在在令人陶醉動容。
就是有了日日享受這種同時擁有明朗開闊的美式氛圍和雅致幽靜的英式風情,為了 在這樣美麗如詩的氣氛風貌中生活,冰蕊、蝶茵和夏竹住進了天玉街三十八巷的街末。
冰蕊駐唱的時間是晚上九點至十點,正好接上夏竹、蝶茵收工,三個人可以一起回 家。這回家的路也是生活中的一大享受,只要在美麗迷人的街道和店舖間散步一段就到 家了,完全沒有台北人擠車趕路之苦,她們覺得生活如天堂。
夏竹掏出鑰匙,在玄關簷前一盞造型優雅座燈的光暈照明下打開了公寓大門,他們 住在六樓,打窗口往外望去,綠蔭扶疏間掩映著家家戶戶暈黃溫暖的燈火,景致真是詩 情畫意之極。
「這種生活真好!無憂無慮,沒有負擔和牽掛,我每天都要告訴自己一遍,還有什 麼比讓自己這樣過日子更正確的呢?我好滿意,也好喜歡自己!」
冰蕊放下手提帶和套譜,在窗前的沙發上重重一坐,舒服地喟歎著。
「如果再把肚子填進點美食,你更會飄飄賽神仙!」
蝶茵從背包裡掏出一個擠塌了的小紙袋,高興地宣告……「看!我今天可終於買到 奶油餅了!」
奶油餅是百貨公司美食街的搶手貨,每天只有定時在三點和六點出爐兩次,要吃它 的人必得要付出大排長龍等候發配的功大。
「好哇!你趕公然蹺班,不怕死得很慘?」
冰蕊問。
「我會那麼俊嗎?當然透過重重關係得到的!你只顧享用就好了,不必為我擔心, 本人自有分寸!」
蝶茵得意地說,一旁夏竹也變魔術般變出一包漂亮的東西,笑說:「還有讓你們更 幸福的束西呢!看看這是什麼?」
「是什麼?」
蝶茵湊近臉來端詳,夏竹把袋口張開一些讓她聞著,她立即叫了起來:「好香好香 !夏竹你真是太棒了!這又是什麼新品種的咖啡豆?」
夏竹常常帶咖啡回來,拜她之賜,蝶茵和冰蕊也早都述上了咖啡,任何不同香氣和 口感的咖啡幾乎全都品嚐過。聽蝶茵這麼歡呼,冰蕊不禁也起身離開那令她舒服透頂的 大沙發,三張臉湊到一起去使勁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