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身學文,玉秋又不善經商,偏巧品妤是商專畢業的高材生,頭腦聰慧、思想新穎,我們做父母的這套八股方法,早就無法使她心服口服。」
看著莫俊碩柘這麼為自己的女兒煩惱,二十年前的往事忽然又重現眼前,尤其是他和俊碩曾為情敵,如今大家都已過中年,煩的不是別的,卻都是子女,想到這裡,卓逸帆感慨不已。
「成嗎?」玉秋追問。
「是沒什麼問題,只怕品妤不願意……」逸帆若有所思。
「這點我來操心。」玉秋早已胸有成竹。「她這個女孩子禁不得激,我曾向她說過你的公司怎樣怎樣,她早就心動不已,她會來的。」
逸帆有些不以為然,他最恨別人走旁門左道、拉關係。玉秋美其名是要我也幫忙,實則早就盤算好了,現在她弄了個刁蠻的公主要他伺候,實在教他為難,不過看在過去貝蘭欠俊碩和玉秋的情分上,他也不能拒絕。
「她打算什麼時候來上班?」他還是不得不問,至少他要有應對的辦法。
「這個你自己說。」莫俊碩十分感激。
「下星期一如何?」
「可以!」莫俊碩鬆了一口氣。「你不知道你幫了我們多大的忙。」
「小事一樁,你們不必跟我客套!」卓逸帆真心的說,至少看在二十年前的交情上。
「逸帆,我們可不能再像這二十年來這麼疏於聯絡哦!」玉秋想彌補這二十年來的空白。「星期天我們先一起吃個飯。」
「我後天要到歐洲開會,再約好了。」
「好吧!」莫俊碩不勉強。「反正你是跑不掉了,有我們品妤在你的公司,我看你怎麼『疏遠』我們!」
卓逸帆苦笑。看來這二十年的平靜要宣告結束了。
在卓家的飯桌上,逸帆聽完兒子聊了一天的經過後,也把自己的請求告訴庭之。
「你要我帶一個二十歲的女生?還是你好朋友的女兒?」卓庭之一副並不是很樂意的表情,在他斯文、俊逸的臉上有著無奈。他一向不應付女生,至少還沒有追過任何女孩,只一心想成為企業家。
「有何不可?公司的情形你都瞭解,一定可以讓她很快就進入狀況。」卓逸帆故意輕描淡寫。「你就當是帶自己的妹妹。」
「妹妹?!」庭之吃了一半的茶差點噴出來。
「你以前不是一直說希望有一個妹妹嗎?」卓逸帆提醒自己的兒子。
「爸,那是我五歲時說的話。」卓庭之反駁。「那時我也說我想要一個媽媽,結果你有給我一個媽媽嗎?所以拜託你,你找別人帶她,我要準備考研究所,我很忙。」
硬的不行,看來只有對兒子動之以情了。「庭之,做兒子的是不是要幫自己的父親分憂解勞?」
「爸……」庭之求饒地看著父親。
「你一向不是很孝順我的嗎?」
「爸……」庭之發現自己又再一次敗在父親的溫柔下。
「二十年來,我們都是相依為命──」「爸!」卓庭之已經聽得頭皮發麻,滿地想找雞皮瘡瘠。向來,他心目中認為最強悍、最不需要別人、最能扛起一切的人,就是父親了,但是他父親這會兒卻在他面前玩苦肉計。
「這點不請求你都做不到?」卓逸帆忍著不笑出來,他必須假裝一臉落寞的表情。
「我答應你!」卓庭之還是投降了。「爸!但這並不證明我是一個多孝順的兒子,只證明了薑是老的辣,你比我會玩弄人性的心理!」
「庭之,這麼說你老爸?」卓逸帆故意一臉不悅。
庭之皺著鼻子說:「你才樂得我這麼誇你!」
「你還真瞭解我!」
「誰教我們『相依為命』了二十年。」卓庭之有些好笑的表情。「爸,我不小了,就算你給自己找個老婆,給我找個後母,我也不會投反對票,我還真希望你這麼做呢!」
卓逸帆不語,心情立刻跌到了谷底。
卓庭之很清楚自己父親,每次一提到這個問題,他父親就好像老了十歲似的,整個人也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爸,我──」庭之深為自己的話抱歉。
「我原以為我們父子之間很有默契,你明知道這個話題在這個屋子裡是禁忌。」卓逸帆現在臉上的落寞是發自心底,不是裝出來的。
「媽已經死二十年了。」庭之還是要為自己的話辯駁。
「她即使死了兩百年,我也不會改變初衷。」他再一次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的兒子。
「你已經大到不需要母親,我也已經習慣沒有妻子的日子,所以我們的家庭裡不會再增加任何女性成員。」
「爸,你這麼愛媽?」卓庭之已經不只一次這麼問過他父親。
從卓庭之有記憶以來,他就不曾見到自己的父親和任何女性有來往,沒有任何「阿姨」來過他們家。下了班,只要不是很重要的應酬,他父親都會準時回家。然後,他們父子倆一塊吃晚飯、聊天,聊一天所發生的趣事。但他會長大,他父親會老,有一天他會離家,到時他父親……
「我對你媽的愛,你是永遠也不會瞭解的。」卓逸帆沒有了食慾,他放下碗筷。
「男人也可能從一而終嗎?」庭之懷疑。
逸帆反問:「只有女人才會從一而終嗎?」
卓庭之想想也是,專情不是女人的專利,男人也可以一生只愛一個女人。
「庭之,別談這個感傷的話題,你只要幫我把莫品妤搞定就好。」逸帆迅速回到正題。
「莫品妤……」卓庭之重複了一吹。「名字是很雅,就是不知道人怎麼樣。」
「聽她父母說她很刁蠻。」逸帆照實說了。
「她刁蠻,我還傲慢呢!」卓庭之把酸話說在前頭,他不會哄女孩子也不會伺候女孩子,如果硬碰硬,還不知道誰吃虧呢!
「庭之,不管怎樣,她是我老朋友的獨生女,你要讓她一點。後天我要到歐洲開會,我可是把她交給你了,不管怎樣,都不要讓我難做人。」他拜託兒子,誰教他欠莫家夫婦一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