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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皇上瞄了眼池爸爸,告訴他的孩子們,「你們母后陸下因為反對而反對。」

  「因為……什麼?」他們問。

  「她疑心我對月兒舊情難忘,把由妒生的醋,倒在池瑛身上。」

  「你仲聽見沒有?」姚仙女立時發作,同兒女們尋求支持,「又是甜蜜蜜的月兒,又是魚池,還把我說成醋,我看李白是給他淹死的。無怪給少白取名少白。少了一個白,意思就是少了李白。」

  沒有人聽懂她的七拼八湊造句。

  「誰是月兒?」酒桶裡的李鴻章問。

  「李白沒撈著的那個。」姚仙女悻悻然地說。「你現在明白你為什麼老喜歡泡在酒桶裡了吧?」

  「不明白。」他老老實實回答。

  「哎,反正今天是為尋歡的婚事集合的,」李自成說,「我贊成。我走了。」說著就消失了。

  「我也贊成。我也走了。」

  「我一樣。」

  「我也是。」「我……」

  剛輪到李鴻章,姚仙女大喊一聲威震八方———

  「統統給我回來!」

  咚咚咚咚,都走了的四個,彷彿樹上的果子給搖了下來,一個個跌坐在地上呻吟。

  「還好我帶著桶不方便,走得慢。」李鴻章慶幸地喃喃。

  而池瑛一直還以為只有她的家人與眾不同呢。

  此刻,她坐在院子裡,回想那一場亂哪,不禁搖頭,簡直不知該笑還是……笑。

  真的是好笑。

  他們吵吵鬧鬧之餘,還有人記得要吃晚飯呢。

  既然一時不被容許離開,李鴻章變走了酒桶,西裝筆挺地現出全身。

  尋歡的哥哥們個個像他們的父親,高大英俊。姊妹們盡皆美女,加上絲毫不見老、生了一群兒女依然苗條的姚仙女,李家可謂一門俊男,美女如雲。

  池媽媽今晚可是盡情地露了一手。她眨眼間變出了一桌山珍海味。

  池爸爸照舊三兩下吃完,去進行他的星期四飯後娛樂,其它一干人等,他全當他們不存在。

  她哥哥、嫂嫂,尋歡和祖安,都沒回來。

  當李家兄弟姊妹忽然明白,原來他們的父母和池瑛的爸媽,年輕時有段四角之爭,馬上興味盎然,話匣子一開越發不可收拾。

  池瑛則逃了出來。

  不知她哥哥和她嫂子談得如何?希望他們能言歸於好,倘若他們再度破裂,祖安今可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未足月嬰兒,他恐怕受不了這個打擊。

  他看到他媽媽為什麼跑掉呢?

  池瑛設法集中心力,想試試能否「聽」到尋歡安撫男孩的情形。他們出去太久了。

  但有人出來打斷了她。

  「呼,氣都喘不過來了。」

  池瑛怔怔看著坐在她旁邊、著高雅名貴套裝的女人。

  她向池瑛笑了笑。「我是尋歡的二姊。」

  「哦。」池瑛恍然大悟,「你換了衣服,卸了妝,我差點認不出來了。」

  做宮廷裝打扮的冶艷,和此際的高雅、嫻麗,判若兩人。

  從她的明亮會意眼神,池瑛知道她讀到了她所想的。

  「其實,」李靖慢條斯理地告訴她,「尋歡要來看你之前,我就知道了。」

  池瑛怔住。「看我?」

  「親爸爸跟他提起你。」

  「親……跟他提起我?」她似乎只會重複李靖的話。

  李靖點點頭。「他告訴尋歡,要擺脫媽媽不死心的給他撮合來、介紹去的最好方法,是自己找個他知道他會鍾愛不渝的人。」

  「而你父親向尋歡推薦我?」

  「提議。」李靖舉一隻手指,笑著修正。「有件事我媽沒有疑心錯。親爸爸的確對池媽媽念念不忘。」

  池瑛張著嘴。

  「他有一次告訴我,他始終對池媽媽心懷歉意和愧疚。」

  「我……不明白。」

  「親爸爸和池媽媽原是一對戀人,幾乎要論及婚嫁了,他又認識了我媽。她的野性和熱情奔放令他迷失———那是他用的字眼,我想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著迷。他著了魔似的為了這個狂野、艷光四射的人女神,拋棄了那個溫柔婉約甜美的小仙女。」

  池瑛笑了笑。「仙女不是你母親的名字嗎?」

  「我是引述親爸爸的話。」李靖眨眨眼睛。

  「這些和尋歡來這有關嗎?」

  「告訴你一件事,你得保密喲。」李靖壓低聲音。

  屋內聲浪高得直衝雲霄,池瑛不認為有人聽得到她們說話。

  她做個人格保證的手勢。

  「親爸爸藏著一張你和池媽媽的相片。」

  池瑛十分意外。「我媽和他有聯絡?」

  「這個嘛,我就不大清楚了。總之,我不小心翻出那張相片,親爸爸於是對我說了這個四角故事,他乘機緬懷一下往事。」

  「他也給尋歡看了相片嗎?」

  「是啊,尋歡一見相片上的你,立刻鐘情。別說他了,我看了也好喜歡,幾乎馬上愛上相片中那個睜著烏黑明亮大眼睛、笑得好甜好美的寶寶哩。」

  池瑛愕然。「寶寶?」

  「那張相片是你滿月那天拍的,親爸爸瞞著我媽來看你,當然了,他也很想見見池媽媽。

  回去以後,不用說,我媽大發雷霆,我們家的醋酸味隔了好久好久才散呢。」

  池瑛被她的形容和表情逗得咯咯笑。

  「何必瞞呢?你父親可以約你母親一起來嘛。」

  「那又是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一些心結了。不過你別誤會,他們還是很相愛的。咦,怎麼說起他們上一代的事了?」

  「你在告訴我令尊要尋歡到這來。」

  「不,不完全是這樣。尋歡在做一份關於台灣原居民的文化、歷史,與美國印第安民族文化歷史,有何異同的研究,他本來就要來台灣,只是不確定該自何地著手。那陣子我媽老想把他和某某人的女兒送作媒,把他搞得很煩,親爸爸建議他到台東,同時因為你們在這。」

  尋歡在做的這個研究,有何用途?」

  「一方面是興趣,我知道他搜集這方面的資料有一陣子了。另外,他希望這份研究內容對他班上的學生有所助益。」

  「學生?什麼學生?」

  「碩士班的學生啊。尋歡是加州柏克萊大學碩士研究所的教授。他太年輕,不像是吧?看你的表情,他一定沒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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