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要嚷叫,方才官差巡邏時我便出聲了。」他兩手置於身後,悠閒地走著。
星羽神經緊繃地張望著,深怕有人會突然跑出來。「你怎麼一點都不反抗?」她一臉疑問。
他微笑。「這樣不好嗎?」
她斜睨他一眼。「好是好,可好得讓人心裡不踏實。」她交叉雙臂於胸前,一臉深思。
他不發一語,領著她穿過前庭,往偏院走去。
「先等等!」她扯住他。「你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能感覺事有蹊蹺。
「我能有什麼主意?」他反問。
她皺眉。「我不知道,可就是怪,你們大戶人家的心思九彎十八拐的,繞得我弄不清。」
她的話讓他翻白眼。「你到底要不要找東西?」他不想陪她抬槓,更不想問她為什麼會有一堆關於「大戶人家」的奇怪想法。
她想了一下,而後抬手揮了揮。「你低點。」
「做什麼?」他弄不懂她想做什麼。
「你別管,低點。」她重複道。
他在心裡歎口氣,只好彎下身子,沒想到她卻一古腦兒地湊到他眼前,讓他愣了一下。
她捧著他的臉,呼吸吹拂過他的五官。「這麼暗,我看不清楚。」她將他的臉轉偏對著月光,形成一種不太自然的角度。
即使他的脖子面臨要抽筋的命運,但他仍告誡自已得忍耐。「你到底--」
「噓--我得專心。」他倆幾乎是大眼瞪小眼的貼在一起,才眨眼的工夫,她便放開他。「好了,我們可以去找東西了。」
他告訴自己不要開口問她,但他實在忍不住。「你到底在幹嘛?」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壞脾氣。
她微微一笑。「這是我的獨門秘方。」
「什麼獨門秘方?」
她竊笑。「既然是獨門秘方,怎麼可能會告訴你!」
聞言,他的雙眼幾乎要暴出。「你差點扭斷我的脖子」
「噓……」她陡地扯住他的衣袖。「你的脾氣真壞耶!我告訴你就是了,幹嘛這麼大聲!」
他不耐煩地給她一個「快說」的表情。
「這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他截口道,覺得自己快失去耐性了。
「我想看你的眼睛。走吧!」她一說完,就往前走。
他近乎野蠻地將她扯回來。「就這樣?」他咬牙切齒的說,她是第一個讓他想大發雷霆的女人。
「是你要我長話短說的啊!」她問笑,忽然發現要惹他生氣還真容易。「好了!你別氣,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居心不良。」
她的話讓他攏起眉心。
「眼睛是最重要的,藏不住心事。」她解釋。「而我沒看見你藏了什麼。」
他發現自己真不該問的,他忍住想翻白眼的動作,卻無法控制地歎口氣。
「你不相信我對不對?」她盯著他的臉問。
「走吧!」他懶得跟她爭論這種問題,逕自邁開步伐往前行。
星羽走在他身邊。「雖然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不過,我知道你不會害我,因為,壞人的眼神不正,可你不會。」她分享自己的觀察所得。「像我師父,眼白偏黃,一看就知道酒喝太多了,不過,他的眼睛很有神,所以個性磊落;而你的眼睛透徹犀利,所以是個城府極深的聰明人,不過,幸好你沒帶猥瑣之氣,眼神飄忽又猥瑣的人,那是心術不正--」
他突然將她拉到樹後,她倏地住嘴,聽見偏院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是你三娘的小孩在哭。」她向他報告。
他低頭瞥了她一眼,看來她知道的事不少。
「你可能不知道,你三娘生了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兒,你想不想去看看?」
「不用了。」他繼續往前走。
她小跑步至他身邊。「我們先去哪兒?」
「先去書房找。」
「那裡我找過了。」她說。
「你有可能會漏找。」他含糊地帶過這個話題。
星羽開口想說話,最後卻欲言又止地閉上了。也許他知道一些秘密藏放的地點,而這不就是她挾持他的目的嗎?所以,她不會跟他爭辯。
兩人沿著庭院的石子路前行,走了十餘步,展昱觀卻忽然停下。
星羽一臉納悶。「怎麼--」
她話還沒說完,便讓他拉至一旁的樹叢。他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朝著幾尺遠的樹邊望去。
星羽順著他的自光看去,瞧見兩抹身影立在樹下低聲交談。
「你的鼻子還真靈。」她小聲地對他說。「我們近點去瞧瞧。」她倒是很好奇這麼晚了,是誰不睡覺跑出來溜躂。
不待他回答,她已向前靠去,輕手輕腳地深怕驚擾了兩人。
「都這麼晚了,有事白天說不行嗎?」一名女子絞著絲帕,下唇輕咬,不時地張望著,深怕讓人撞見。
她年約十七,臉蛋秀麗,眼下有顆小黑痣,柳眉鳳眼,綰著芙蓉髻,穿著淺紫短襖、鵝黃長裙。
「白天時我能跟你說上話嗎?」男子由鼻子哼出一口氣。他今年二十五,長型臉,五官端正,體型標準,雖不算風流倜儻,可也不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躲著我。」他繞著她轉圈,上下打量著她。
星羽躲在樹叢後,瞇起眼瞅著兩人,低聲道:「是你堂兄跟你三娘的表妹,我們再近點,否則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展昱觀正想阻止她,就見她躡手躡腳地伏身往斜前方的樹後而去,他只好跟在她身後,看來,她的好奇心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我沒有躲著你。」阮玉捏著絲帕,眼眸垂下。
諸葛飛鵬擺擺手。「別跟我來這套,你的心思我一點就透,別以為你躲著我就沒事,惹毛了我,說不定會把你見不得人的事全抖出來。」
「不--」阮玉緊張地抬起頭。「咱們說好的,你不能言而無信……」
「言而無信的是你。」諸葛飛鵬指著她。「當初咱們是怎麼說的,你不會忘了吧?」
「我沒忘,我已經幫了你兩次……」
「別跟我說『幫』這個字,咱們是打協議,沒什麼幫不幫的。」他將話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