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睨他一眼。「看來,你認識不少姑娘嘛!」她的話沾著一點酸意。
他微笑。「認識稱不上,該說見過不少,江南女子多嬌媚,性子溫柔。」
嬌媚溫柔?聽來就跟她八竿子打不著。「那你怎沒想到要娶妻?」她皺眉問。
「你為什麼沒到要想嫁人?」他反問。「你師父不著急你的婚事嗎?」
「師父從來沒提過。」她搖頭。「不過,他這幾天老要我嫁給你,不想我去江南找爹娘。」
聞言,他沒有應聲,不過心裡多少有了底。
「對了,如果我跑走了,沒同你成親,那你到時該怎麼辦?」她有點擔心他在這個家會更難熬。「你會被責罰嗎?」
「或許吧!」他的語調溫吞。
「不行!」她猛烈地搖頭。「我不能害你被責罰。」在這兒愈久,她就愈體會到他處境的為難,心底的愧疚也就愈漲愈高。
「那你打算怎麼辦?真的嫁給我?」嘴角揚起一抹不可察的笑意。
紅暈悄悄地染上她的粉腮。「才不是呢!我是想你跟我一塊兒走。」
「跟你一起走?」他挑起眉,走過連接兩府的宅門。
「對啊!跟我一起去江南找我爹娘。」她興奮地道,覺得這主意真是不錯。「我們一塊兒走。」她抓著他的手臂,臉上浮儘是歡欣之情。
他不覺莞爾,在她看來,似乎一切事情都很簡單。
「好,就這樣決定了。」她難掩欣喜。「你趕緊幫我把香包找出來。」
展昱觀正想說話,卻聽見女子的啜泣聲。
「誰在哭?」星羽左右張望,她也聽到了。
她瞧見樹枝後有個身影正在拭淚。「阮玉姑娘?」
阮玉嚇了一跳,轉過頭。「你……」
「你怎麼哭了?」星羽走向她。
展昱觀立刻道:「我先走一步。」
星羽轉頭喚道:「喂」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他跨步而去。「真是的……」星羽咕噥著。
阮玉以手巾擦拭淚痕。
「你怎麼了?是不是又受了諸葛飛鵬的氣?」
阮玉訝異地看著她。「你怎麼……」
「我怎麼會知道?」星羽不好意思地搔搔額頭。「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吧!我跟展公子回來那天晚上聽見了你倆的談話。」
「啊……」她驚訝地掩嘴,而後長歎一聲。「我……我……」話未說,她的淚又落下。
「你別只是哭,你是不是讓諸葛飛鵬抓了什麼把柄?」星羽著急地道。
阮玉以手巾拭淚。「我……我不知該怎麼說?他……他瞧見我……瞧見我……」
「瞧見你什麼?!」星羽追問。「你這樣吞吞吐吐的,我都快讓你給急死了。」
阮玉輕笑一聲,隨即恢復正經之色。「他瞧見我同方哥見面。」
「方哥是誰?」星羽納悶的問。
阮玉羞得滿臉通紅。「他……他……他是……」
星羽瞧她臉兒通紅,有些明白了。「他是你的心上人?」
「飛鵬少爺威脅我,他說,我若不幫他偷些錢,他就要把這件事說出來,讓我做不了人,還要讓我被人唾罵、說閒話。」
星羽一臉茫然。「為什麼他說出來你就做不了人?」
阮玉漲紅臉。「你……他這樣說……便是壞了我的名節……我……我以後怎麼……怎麼面對人?」說到這兒,她又哭了起來。
星羽瞧著她淚濕的臉,說道:「我也讓展公子壞了名節,可我不也是好好的嗎?」
「那不一樣。」阮玉哭泣道。「我寄人籬下,已有萬般委屈,若再教人知道我……我與方哥私會,那……那會教府上的人看輕我的,表姊……表姊也不會原諒我的……」
星羽不懂她為什麼能為了這種小事哭成這樣。「那就叫你方哥娶你不就成了?」她與展昱觀就是這樣。
阮玉臉蛋羞紅。「這……這要我怎開口……再說表姊……表姊也不會答應的……」
「為什麼?」
「方哥只是尋常人家……」
「怎麼這麼麻煩?」星羽皺眉,她不知道世俗禮教這麼煩人,師父跟師娘從沒說過。「好了,你別哭了,我幫你想辦法。」
阮玉抬起淚汪汪的雙眸。「什麼辦法?」
「我現在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你別再哭了。」星羽勸慰道。
阮玉擦乾淚水,正欲說話時,瞧見諸葛奚走近,她連忙欠身。「表姊夫。」
星羽回身。「諸葛老爺。」她禮貌性地喚了一聲。
「發生什麼事了嗎?」諸葛奚望了一眼阮玉微腫的眼皮。
「沒……沒有。」阮玉低下頭。
「沒事。」星羽搖頭。
諸葛奚看了兩人一眼,也沒再追問。「昱觀沒和你在一起?」
「他先走了。」星羽回答,她看得出諸葛奚似有滿腹心事,方才在榮慶府發生那樣令人難堪的事,也難怪他會心事重重。「您要找他嗎?我陪您。」
諸葛奚皺眉思考了一下,而後才終於下定決心。「也好。」
星羽低聲跟阮玉說了幾句話後,便陪著諸葛奚前行。
「方纔的事您別放在心上,展少爺沒怪您的意思。」星羽率先開了口。
「這我心裡明白。」諸葛奚歎口氣。「或許強留他在這兒是委屈他了……」
星羽沒說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現在真的能體會「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句話了,這一大家子的事,千糾萬葛、盤根錯節,理也理不清,她自小生活單純,雖然生活在莊院裡,但莊主只偶爾來瞧瞧她及其他姊妹,剩餘時間她都與師父和師娘生活,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來煩人。
現在,她可是一點也不羨慕大戶人家的生活了。
☆ ☆ ☆
展昱觀與星羽分開後,打算找查六長談一番,他繞過花園往查六的房間走去,卻在中途遇著管家。
「少爺,可讓老奴找著您了。」彭管事抹著額上的汗,他身形略瘦,年紀約五十上下,留著山羊鬍。
「什麼事?」展昱觀疑惑道,他沒見管事這麼著急過。
彭管事喘口氣。「其實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事啦!可奴才思忖著這事不尋常,所以,還是想著給少爺通知一聲,廷祿少爺跑到庫房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