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重點吧!他想知道天語在學校的上課狀況,卻不打算問那個需要被尊重的叛逆青少年。
伊伊是個合作的被質詢者,她打算對他鉅細靡遺。
「天語在功課方面,還不太上軌道,大概和她習慣用英文為主要語言有關,老師很關心她,常讓她上台發表或提問題。有時候,天語一急,哇啦哇啦出口的全是英語,讓全場傻眼。
我想,只要克服語言障礙,天語會很快在學習上看見成效,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子。」
「是嗎?」
他像個被誇獎教育成功的父親,滿臉得意,冷冷的臉上多了幾抹表情。
「你說天語聰明,她卻說你天才,隨便唸唸就能考全班第一。」
「我並沒有隨便唸唸,事實上我念得很認真,我很清楚未來只能靠自己。」
這句話是反彈,反彈他老灌輸天語,唸書不重要,以後二哥給你靠。幸好他聽不出來其中濃厚的挑釁意味。
「天語每天都睡你房間,為什麼她看不見你認真,只看見你老考第一名?」
「天語很重睡眠,我必須配合她早點上床,不然她會在課堂上打瞌睡;不過半夜三點,我會起床,把該讀的功課弄通。」
「她沒看見你的努力,以為你是天神,崇拜得緊。」
「她是個單純的女孩,常常沒有理由就崇拜一個人。」
「我就是擔心她的單純,擔心她盲目崇拜和喜歡。」他語重心長,對天語,他大概永遠都放不下。
果汁送上來,伊伊不愛喝甜水,果汁是天語的專利,她習慣喝不加糖的黑咖啡,但她沒拒絕,伊伊假設,天燁對她的關心和對天語一樣。
「能擁有單純性格,是件幸福事情。」
在那場大火之前,伊伊不認識人心險惡;在大火之後,她的心失去單純條件。
「過度單純讓天語不去防備任何人--不管是男人或女人。」
她聽出他話中重點了,「假設你擔心的是天語心中偶像,請放心,不會有事的,『他』只是我們的同班同學。」
「你怎知道,他不是有計畫接近天語?」
「我們念的是一般國中,不是貴族學校,在這裡沒有人想攀上誰的家世或後台,相反的,天語的特殊家世反而讓她受到同學排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天語個性開朗活潑,她期待友誼,希望有很多同儕在身旁說說笑笑。剛上學時,司機接送天語上下課,讓她困擾,同學對她側目,無法衷心接受這位轉學生。
自從她開始走路上學,情況好轉些,她在班上交到幾個朋友,有同學肯在下課時間過來跟她說話,也有人肯把作業借給她抄,在班上天語的人際關係逐漸好轉。」
「你的意思是指我多慮了?」
「你的想法並不完全錯誤,以前我念的貴族學校就像你口中那樣,我們比較誰家的車子大,誰穿的衣服是名牌,誰家的爸爸身份地位高,落單的人經常是家中經濟不如他人的同學,相對的,家世好的同學身邊總有一群人圍繞巴結。不過這種情形不發生在我們就讀的學校。」
「所以,我壓根不用擔心天語的問題?」
「她終要學習長大。」
伊伊心情沉重,那種來不及成熟便要面對奸惡世情的經驗很槽。
「她有足夠的時間讓她慢慢長大。」天燁有他的堅持。
「好吧!她是幸運的。」幸運到有個隨時準備幫她遮風擋雨的二哥,不介意她慢慢長大。
「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你能多注意她在學校的情況。」
「我會。」
「麻煩你了。」
「不麻煩,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想先回房。」
「請。」
伊伊走了,天燁望住隔開他們的那道門,這個女孩真的和天語一樣大?她成熟、世故、堅毅的眼光裡,有著讓人激賞的勇敢。
雖然她平常沒有太多情緒,但天燁感受得到,她並不認為自己有權享受聶家給她的優渥生活。
她敏感地察覺出,天語是這個家的重心,她專心努力地扮演好伴讀的角色,用一種他們全家人無法取代的方式,讓天語愉快幸福。
他記得,唐伊伊剛進入聶家時,那身銳剌,時時刻刻防備所有人,她對父母親、對他們兄弟、對下人,都用一種客氣淡然的態度與之相處。
而第一個闖入她心底的人是天語,天語熱情善良的性格打破她層層防線,讓她在天語面前有了真正情緒。
他們自徵信社的資料中得知,這半年來她吃過不少苦頭,讓她從不解人事的小公主,瞬地蛻變成長。
是否就是這段痛苦經歷,讓她大著膽子向他要求--天語終要學習長大?
伊伊很聰明,真的,不單從天語告訴他們,她在學校的表現中得知,天燁也從她敏銳的反應裡瞭解,她絕對是個可造之材。
再過幾年,經過時間淬煉,她會是一個工作上的好幫手,也許他現在該讓她留住自己身邊實習,假以時日,說不定她會為聶氏企業帶來新景象。
但……不!
天燁選擇讓她留在妹妹身邊,選擇天語在成長的過程中,有個良師益友,或許對伊伊來講,是大材小用了,但他習慣所有考量皆以天語為中心。
不過伊伊……她的確是個讓人感興趣的好女孩。
叩叩,門響,天燁把專注力拉回手上公文,隨口一聲請進。
「二哥,嘗嘗我幫你泡的咖啡。」
放下咖啡,天語跳到他懷裡,像小時候一樣,坐在他膝上,兩手勾住他的肩膀,一雙有求的眼睛,在他面前亮啊亮。
「說吧!想要什麼東西?」
啜飲一口咖啡,這是天語做的食物中,唯一能入口的東西。
「我想要一個二嫂。」
「你有沒有說錯?」
口腔內的咖啡差點噴出,幸好堅強的意志力,提醒了他,天語就坐在他面前。
「你親愛的二哥才二十二歲,你就急著把他往外推銷?」
「我沒有說錯,我要一個二嫂。」
「說吧!你哪一條神經線沒綁緊?」揉揉她的短髮,他一臉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