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純,問家去吧!你爸爸媽媽在等你。」
「不……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她背棄了他們的愛,她再也再也回不去孟家。
「我把這個房子留給你,我會讓灰鷹幫你辦過戶,另外……這一千萬你留著,隨時隨地有困難,記得找灰鷹,聽到沒有?」
他從皮夾中掏出支票交到她手中。
「我有困難!我現在就有解決不了的困難,我不能找你嗎?為什麼我只能找灰鷹大哥?」
「我說過,我要結婚了。」
「你希望我不要再愛你,是嗎?」
她的話衝進他心裡,是疼……但他怎能回答她,說他私心想留住她的愛。
「對不起,我辦不到,我愛你變成定律,再無法更改。」孟純實話實說。
「孟純,想辦法讓自己好過—點。」
「如果我想不到辦法呢?我可以找你嗎?」
「你的固執一點都不可愛。」
「是不是我再不可愛一點,你就願意為我留下來?」
拓拔淵沉默,盯住她,半晌,他轉身欲離。
「我用一千萬,買你吃這碗湯圓。」捧著碗,她繞到他身前,把支票和碗同時遞出去。
「你為什麼這麼固執?」
「因為我相信,只要你吃了它,我們就會團圓。」
「放棄吧!收好你的支票。」他沒吃,跨著大步離開她的視線、
他不吃?他不想和她團圓?淚流滿面……
孟純把湯圓一顆顆塞進嘴裡,沒細嚼,吞進肚子,濕濕的淚水落進碗裡,甜湯圓變成鹹湯圓。
「我們要團圓、我們會團圓、我們勢必團圓……」
碗落在地上,砸碎了,湯圓和著泥巴,愛情染上污濁,孟純穿著室內拖鞋奔出門外。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我不痛」,她拚命向前奔跑,追著拓拔淵消失的方向,她想問他一句——這就是我們兩個人的結局嗎?
她看不見他,繞過巷道、跑過街頭,她繼續追逐他的方向,不怕風、不怕黑,只怕他和她再不能團圓……
它跑得很快,追得很勤,她是四肢發達的孟純……
跑跑跑……她跑跑跑……她預設不來他們的下一步,想像不出他們的未來,她只是只是……只是頭腦簡單的孟純啊!
向右、向左,跑得很喘,她仍繼續跑,她只能用肢體反應自己的心情,跑不動了,但她還是跑著,彷彿腿持續運動,她便能證明自己的心還沒死透。
抬首,月上中天,今天是滿月、是團圓夜……為什麼她的愛情缺了一人角,急喘吁叮,孟純環顧四周,四周淨是陌生,她迷路了,她的心迷路,連愛情也跟著迷路……
好懷疑,為什麼她明明握有他的愛情地圖,還是照樣迷路?
他的地圖是虛情假意?是哄騙人心?
偏偏她拿在手上,當作藏寶圖,認為自己走得夠認真,就能尋到他藏滿幸福的愛情。
不愛了……不要愛了吧……是不是說不愛就能不愛,是吧……孟純對自己沒把握……
六 六 六
婚禮很盛人,絕世盟下的幾個堂主都從國外趕回來參加這場盛宴,連盟主宗政朔也到場,幾十個高階人員全來了,更多的媒體想進場窺探這場婚禮,卻不得其門而入。
小提琴的樂聲合奏著莫札特的知名曲目,以紅玫瑰為主裝飾的會場,處處充斥著淡淡花香,鮮艷氣球、繽紛綵帶,所有人用了全部精力為拓拔淵佈置一場世紀婚宴。
坐在觀眾席上,孟純不時轉頭看向四周,好熱鬧的氣氛……每個人臉龐上掛滿笑容。
聽說、聽說這場婚禮是大家期待已久,聽說拓拔淵和關虹這對金童玉女早被看好,聽說他們一直是最好的搭檔和生死之交,聽說……從一走進會場,孟純耳邊就充斥了無數的「聽說」。
灰鷹拍拍孟純扭絞的雙手,說:「如果你不舒服,我陪你回去。」
孟純搖搖頭,問答:「我沒事。」
「我不認為你留在這邊是對的。」
「我也不認為,但是……我很想看淵……看他穿著新郎禮服的樣子,一定很帥,你看過了嗎?是不是很帥?」她強作無事。
偏頭,灰鷹凝視她,久久沒有說話。
「就算你裝出再多的勇敢,他也看不見,你何苦來這裡,折磨自己?」
「我不是折磨自己,我只是想、想看到結局……余邦哥哥常告訴我,做事要有始有終,我開了頭便要做到最終,即使結局不是我預設的那個,至少我把事情做得完整。」
這樣,她便算對臼己的愛情盡責吧!也許遺憾很深、痛苦很重,但……至少她對愛情盡心盡責……
「看到結局之後,你就會對他死心?」他問。
死心?要怎樣才能對淵死心……孟純不知道。
「我的妝好看嗎?淵常說我不適合化妝,可這是重要場合,人人都該化妝的,對不對?」孟純轉移話題,在熱鬧婚禮傷心,不道德?
灰鷹凝視,今晚的刻意美麗,讓孟純看起來像個沒生命力的精緻娃娃,淵說得沒錯,她不適合化妝,也不適合悲傷。
孟純側耳傾聽旁邊女人的對話。
「我早就說,他們—定會成為一對,也只有關虹忍受得了拓拔淵那張冷臉。」穿著一襲黑色晚禮服的女人說,
孟純不認識說話的女人,否則她會向她們反駁,其實淵也有溫柔的一面。
比如他替她把頭髮輕輕撥到耳後時,他的語調是溫柔的,他說——再把頭髮留長一點,會比較好整理。
還有她趴在他身上時,他是溫柔的,他的手總溫柔的在她背脊滑過,帶她進入溫柔的夢鄉。
「可不是,這些年他們幾次一同出生入死,那種感情誰也取代不了。」紅衣女人說話,她像—朵艷麗玫瑰,耀眼得讓孟純不自覺低頭。
這句話,孟純無從反對。他們的「以前」她不知道,他們的「以後」讓一堆人看好,也許吧!他們的感情真是沒有人可以取代,儘管她為他離家出走,儘管她賴在他身邊不肯走,儘管她用盡所有努力,仍留不下他的人、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