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不會,你不會得逞,我不會妥協!」尋君抄起枕頭、棉被砸向「它」。她發了瘋般扯掉點滴,將伸手所及摸索得到的東西全往「它」的方向扔去。
「你自私狹隘的愛情害了多少女人?但是你害不了我,我發誓要結束掉你、結束掉詛咒、結束掉有關你的一切一切,生命是我的、由我主控……」她發現周圍只剩下一片死寂靜默,凝室的冷清氣氛悄悄地包圍住她,尋君才停下歇斯底里的舉動。她不斷地喘息,神經繃得像鋼絲般緊。
它離開了嗎?或是它還在旁邊虎視耽耽地等她投降?
她豎起耳朵全身開始發抖,接著她聞到血腥味,感覺到冰冷滑濕的液體從領口一滴一滴滑入她的身體,她拼了命去拭掉它,但摸到手的唯有冰冷的空氣。一個不慎她從床上滾下來,突如其來的疼痛震撼了她的神經中樞。
她摸索著、在地板緩步爬行,一路跌跌撞撞後總算在床櫃角落找到棲身之處,她埋首膝間、蜷縮身體,偷偷地啜泣。
天陽來的電話中說心心已經醒來,她願意面對現實了,他要趕快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尋君!
進入病房,屋內的滿地狼籍讓天堯觸目心驚,用眼光搜尋一番後,他在床腳找到蟋縮成團的尋君。她掩面嗷泣的哀淒側臉,讓他的心糾結抽痛。
緩步移動,他在她面前蹲下來。
他的靠近讓尋君像受驚的貓咪,乖覺地抬起頭來,滿臉淨是警戒。
天堯伸出手,想撫去她滿臉的淚痕。
尋君一把揮去他突如其來的碰觸。
「走開!走開!我不怕你!你打不倒我。」她揮舞的手臂不時打到牆壁上,卻恍然不覺得疼痛。
「住手,你把自己弄傷了!」天堯焦急地抱住她狂飆的身軀。
「我不怕你、不怕死、不怕黑、不怕地獄,你威脅不了我!」她聲嘶力竭。
「我是天堯、天堯呀!」他緊摟住她,將頭埋入她的頸項。
他的心很酸很酸,她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恐慌表情,他看過她悲傷哀泣,看過她失望焦慮,但不論在何種情形下她都是勇敢的。即使在母親剛去世的那段日子,她儘管哀痛也不曾像現在這般驚懼。
天堯用盡力量抱住她,把她的頭壓制在胸前。他要將體溫、安全感輸入她的心裡,他要她感受他的心疼與心冷。
「放開我!」尋君瘋狂地張嘴咬住天堯的手臂。
他沒有阻止她,任她把他的手咬出傷口、沁出血絲。
「尋君--」他心痛地吶喊。
這聲充滿熾烈情感的呼喚,喊回尋君的理智。她鬆開牙齦,抬起茫然無神的雙眼,輕問:「是天堯?」
他輕觸她驚恐惶然的臉龐。「對不起,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咬咬唇,她藏起脆弱。天堯在!「它」不敢出現了?
「我沒事。」窩進他懷裡,讓他把她抱上病床。
「你嚇壞了。」他愛憐地在她頰邊印上一吻。
「我……我只是不適應,等過一陣子我適應看不見的生活,情況就會好一點。」特意裝出一抹微笑,安慰了天堯也鼓舞了自己!
「你在害怕!」
「不!我很好。」尋君極力否認,她不要天堯為了罪惡感再滯留她的身邊。
「承認自己害怕並不困難,我會幫你。」
「你會幫我,你不要我走了?即使我滿口謊言?」
「是的。」他拿起棉被輕輕地包裹住她。
「因為我救你一次,所以你又欠下我新債一筆。」她無奈地搖頭,為什麼他們之間永遠是這種債權人與債務人的關係。
他避開她的問題,回答:「我會找到最好的醫生治好你的眼睛。」
她跪坐起身,牢牢地抱住天堯的脖子,她的額頭輕輕碰觸著他的。
「天堯--」
「嗯!」
「你永遠都不肯欠人是嗎?」
「你在說什麼?」她的跳躍式思考讓他很難立即捉到她的想法。
「你不願意欠人,所以明知蔡文華城府極深,仍然讓他進公司;心心為你受傷,你自然要用一輩子、用一個婚姻去補償她;至於我,儘管懷疑我居心不軌,還是讓我住進你家,是或不是?」
他維持一貫的冷靜,心中卻是波濤洶湧,這樣一個懂他知他、慧質蘭心的女子他怎捨得處處傷害她,就算她有滿腹謊言又怎樣!就算她全身上下都是謊言又怎樣!事實上,到目前為止她從未傷害過他。而心心的事不也因禍得福,更何況就像致翔說的,他對尋君發的脾氣難道沒有遷怒成分?
擁她入懷,他輕啄一下她的上唇、再輕啄她的下唇,最後他的唇覆蓋上她的,在她唇齒擷取她的馨香。
熱度在兩人身上急速竄升,她聽取他如雷鼓般震動的心跳聲。
這一刻天堯忘記了心心,忘記了他的責任。他只想好好品嚐尋君的甜美,吻住她的唇也掠奪了她的心。
這個吻來得突然,讓尋君無法思考,抱著他、擁著他,她的世界又是絢爛繽紛。
「天堯--」結束這個吻,尋君癱軟在他懷裡,倚仗著他暖烘烘的胸膛,她的心好舒暖。
「什麼事?」
「我不介意你欠我。」
「什麼?」他的兩道劍眉攏聚。
「我不想再利用你不欠人的性格特質牽制你,這兩個多月你對我做的事情夠多了,我過得很幸福、很快樂,這些回憶足夠讓我回味一生一世。因此,你可以走了,就照我們先前約定的。」如果有下輩子,她會向命運之神爭取,讓她當個正常的女孩,讓她有機會和他共築一段有始有終的愛情。
「尋君,我很抱歉。當時心心的情況讓我心煩意亂,她那樣子跟三年前一模一樣,我好像又回到那段痛徹心肺的日子裡。」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輕語。
「我懂、我懂,這件事完全是我的錯,你的憤怒我能理解。」
「不!你並不完全明白。那天我非常焦慮,我不斷地把過錯推到你身上,我殘酷地用傷害你來釋放自己的罪惡感。」他的手使了勁,把她圈箍得更緊。